海棠回忆般说道：</p>
“我没见过此人，但也听过他的故事，据说其出身江湖，小时也曾富贵过。</p>
但后来遭逢大难，被江湖上一个剑客收为弟子，继承了那个门派的衣钵，便是所谓的‘寒霜剑’。</p>
其剑道天资颇为不俗，弱冠之年便踏入神章境，这还是修行年龄稍晚的缘故。</p>
也是那时踏入京城，一举扬名，意气风发，被喜好结交人脉的二皇子看中，意图收为门客，却被他婉拒。</p>
二皇子非但没有动怒，反而愈发欣赏，高离此人也因此有幸进入皇宫，在先帝面前表演过剑舞。”</p>
张晗轻轻点头，接口道：</p>
“可惜，此人年轻气盛，被天才名号吹晕了头脑，竟在先帝面前，说要与皇宫供奉切磋。</p>
先帝欣然应允，海公公懒得搭理，也或是不忍挫他武道锐意进取之心。</p>
起先只派出两个修为尚浅的供奉应付了事，却接连被高离击败。</p>
高离不知进退，竟洋洋得意，大放厥词，海公公这才派了同为神章境界的供奉上场。</p>
以皇族武道，将其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凄惨落败。”</p>
顿了顿，他补充道：</p>
“若我所知消息不错，当时击败此人的，便是马督公。”</p>
海棠也唏嘘道：</p>
“据说此人被击败后，武道心境破碎，一蹶不振，二皇子虽极力挽留，但他仍旧扭头重回了江湖……自此销声匿迹……</p>
却不想，反倒是二皇子兵败后，此人再次出现，入了匡扶社。”</p>
同为武道修行者，双方虽立场敌对，但仍难免唏嘘。</p>
“此人蛰伏多年，虽武道进境停滞，但终归是苦修多年的天才剑师，只怕要强出你我许多。”</p>
海棠忧心忡忡：</p>
“此番他时隔多年，重返京城，只怕来势汹汹。更是新上任的分舵主，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必然要搞出一点事情来，才能在匡扶社中立足，让京中的逆党们服气。”</p>
这是很合理的推断，也是必然。</p>
新舵主想建立威信，会做什么？</p>
只需想想，近来匡扶社最大的打击是什么，便不难猜出。</p>
海棠皱眉分析道：</p>
“高离进京的时候，恰是铁尺关二人被揪出的时间点，近来我们的大肆搜捕，也必令匡扶社人心惶惶。故而，高离若想迅速树立权威，最好的选择，便是对我们动手，予以反击。”</p>
张晗摇头纠正道：</p>
“准确来说，是对梨花堂动手，才算是复仇。”</p>
内鬼一案中，出力最多的，只有赵都安率领的梨花堂，以及马阎。</p>
但马阎武道强横，高离脑子但凡正常，也不会选择鸡蛋撞石头。</p>
那么，他的选择就只剩下一个……</p>
“你是说……赵都安？”海棠脸色微变。</p>
张晗点头，说道：</p>
“我今早得到消息后，便想到了这点，本来想唤赵缉司过来，当面提醒他。</p>
但去问了才知他不在，他那个叫钱可柔的下属说，赵缉司今日上午会入宫。</p>
所以，我便派人去他家中送信。找你过来，也是商讨一二，高离此人不简单，非我牡丹堂一堂之力可对付……”</p>
正说着，忽然间，堂外一名锦衣急匆匆奔来：</p>
“大人……”</p>
张晗与海棠扭头，看向他，前者问道：</p>
“你可见到赵缉司了？”</p>
那名锦衣大口喘息，平复了下，才飞快道：</p>
“属下先去了赵宅，问了才得知，赵缉司已提早一步去宫里了，属下估摸着，我骑马总比赵缉司乘车快，此事又涉及安危，便沿着去宫里的路径策马追赶，结果……”</p>
“结果怎样？”张晗已察觉不对。</p>
只听锦衣神色紧张：</p>
“结果追出去一阵，刚远远瞥见赵缉司的马车，就看到，那马车凭空消失了！”</p>
凭空消失！</p>
这一刻，张晗与海棠二人同时起身，面露惊容。</p>
彼此对视，都看出了对方眼神中的意思。</p>
“糟了……”</p>
海棠大声问道：“他们消失的地方在哪？”</p>
锦衣战战兢兢，说出街道名字。</p>
没有犹豫，二人同时抄起武器，纵身朝外奔去。</p>
一边传令通知其他人，一边各自骑上马匹，挥鞭朝目的地疾驰。</p>
“驾！”</p>
海棠奋力策马，心中却已不抱太多希望。</p>
锦衣汇报这一来一回，已经耽搁不少时间。</p>
何况督公又不在衙门，等她与张晗赶到，只怕赵都安尸体都凉了。</p>
想到那个可恶的家伙就要命丧高离之手，女缉司心头没有半点畅快，只有兔死狐悲。</p>
……</p>
寂静长街。</p>
“这是什么剑？”</p>
赵都安飞掠后退之际，惊骇发现，自己手中刀锋都渐渐覆盖一层寒霜。</p>
茶棚下。</p>
戴着靛青色鬼脸面具的高离缓缓起身，平静地挥出一剑，轻轻叹了口气：</p>
“时隔八年，高某人再回京师，物是人非矣。这第一剑，便送赵使君归天。”</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