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魂归来兮

鸣海栖霞真君，是经历过魔神战争和坎瑞亚战争的仙人。 与大量死在战争之中的仙人们不同 ，鸣海栖霞真君活了下来。 又与少数未曾遭受重创的仙人不同，鸣海栖霞真君真君死在了灾后重建的某个夜里。 有幸习得灵魂之术，即便是在死后，他也能够凭借一缕残魂苟且至今。 可又因为这个灵魂之术，他被困在了方圆之地，哪怕踏出一步都是灰飞烟灭。 可他真的好想去看。 鸣海栖霞真君哈哈大笑着，全然不顾苍老的脸上已经有了裂痕，指着远处正处于修建状态的新月轩，肆意地嘲笑道： “我可记得我死的时候，人类就在建楼；我死了这么多年了，你们竟然还在建楼。 你们呐！远不如当年的老爷子我哦！” “是是是，当年那一辈的老顽童你啊，可是老厉害了。” 枫染极其自然地接上了鸣海栖霞真君的话茬，突然话锋一转：“就是听说被人打得七荤八素，就一缕残魂逃了出去。” “你放屁！” 鸣海栖霞真君冲着枫染怒吼着：“本仙是寿终正寝的。” 枫染没有说话，可脸上若有若无的笑意却将枫染的心思展露无疑。 寿终正寝？ 这种事情骗骗外人就行了， 别把咱们这些懂灵魂的内行人也给骗了。 鸣海栖霞真君见状，气得牙痒痒，闷声闷气地坐了回去。 可恶，早知道就不教这混小子灵魂了！ 荧不禁偷笑，一双美目轮流扫过枫染与鸣海栖霞真君。 虽然他们现在吵吵闹闹，鸣海栖霞真君生气了不理枫染。 但荧相信，要不了多久，这两人就会和好如初，然后再吵一架。 果不其然，随着木鸳渐渐飞远，便离云来海越来越近。 鸣海栖霞真君眼中尽是怀念，目光炯炯地望着孤云阁，似是回忆起了几分往事。 “帝君的岩枪” 鸣海栖霞真君口中呢喃着，下意识伸出手去，似是想要抓住什么。 可当他回神过来，就发现自己什么也抓不住，故友的灵魂早已消散；或许就连帝君，也会因为长久的磨损而变成另一个人。 毕竟，就连鸣海栖霞真君自己，曾经也并不是这个性格，不是吗？ 什么乐天派老顽童，不过是在孤寂的一方天地里与磨损作斗争，一次又一次苦中作乐罢了。 苦得久了，随便见点东西都能乐呵起来。 “枫染，你说，璃月港的变化真的很大吗？” 不知道为什么，鸣海栖霞真君忽然问出了这个问题、 “还好，除了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个群玉阁。街边的店铺倒闭一些、隔段时间又有一个老板来重新开业以外，和我的童年时候相比也没什么变化。” 枫染像是没听出鸣海栖霞真君话语里的意思，随口说道。 “小混蛋，我问得不是这个！” 鸣海栖霞真君咬牙切齿，真想摁着枫染的脑袋给他邦邦两拳，看他还敢不敢装蒜。 枫染好奇地问道：“那你想问什么？” “我我” 鸣海栖霞真君“我”了半天，自己却也说不出来。 他的心思太过驳杂，思绪太多已经不足以用言语来表达。 但他相信枫染一定能够理解，一定知道他在想什么。 所以，鸣海栖霞真君一番搜肠刮肚无果后，开始转动自己的大脑，无赖一般地说道： “你肯定知道！” 枫染为之一愣，转而笑道：“我该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但反正你该知道。” 鸣海栖霞真君说得相当认真，好像枫染就已经知道。 “好吧，好吧。就当我知道了。” 枫染摇摇头，不与鸣海栖霞真君纠缠，隔着一片云来海，打量着越来越近的璃月港，小声地呢喃着：“要开始了。” “什么？” 荧与鸣海栖霞真君同时偏过头来，不知枫染在说什么。 但不一会儿，他们自己也就明白了。 咻~~啪！ 荧闻声抬头望去，一束烟火耸入高天，通达碧霄之上，轰然炸响！ 【敕天布道，璃月千年】 荧的眸子微缩，碧霄之上的八个字锋利如枪，坚韧如盾。 一股子血性扑面而来，压不倒，挫不怕。 “这是” 鸣海栖霞真君霎时呆住了，久远的记忆被翻开。 他曾记得，魔神战争结束、坎瑞亚战争结束的时候，也曾绽放过这样的烟火。 鸣海栖霞真君忽然模糊了视线，下意识想要抬手去擦。 干枯的手腕将要触碰到眼睛时才想起来，灵魂体下的他根本不会流泪。 只是久远的记忆被这八个字唤醒，扎根于灵魂深处的悸动隐隐作祟。 “天不佑璃月，璃月人自佑之。” “璃月自建国三千七百年以来，一如既往。” 枫染忽的沙哑了嗓子，鸣海栖霞真君颤抖着侧目望去。 在枫染身上，他好像看见了曾经同僚的影子。 叫得出名字的，叫不出名字的，为了同一个抱负共赴国难的同僚的身影。 “哈哈哈哈哈！” 鸣海栖霞真君四仰八叉地笑着，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 漫天的烟火炸响也无法掩盖他的笑声，绚烂的火光映在他的灵魂体上，照着他一生的丰碑。 他好像，能够找到一个词，来称量过去与现在的璃月了。 传承！ “喂，老顽童。” 忽然，枫染叫了一声。 “怎么？” 鸣海栖霞真君应了一声，声线若有似无，飘飘乎仿佛一个幽灵在耳边低语。 就连他的灵魂体也越来越淡，看似就要消失了。 只是两人都没有在意。 枫染从神之眼里取出了一壶酒，给自己、荧、还有鸣海栖霞真君都到上了一杯，掀起嘴角念道：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从哪个酒蒙子眼皮子底下藏下的一瓶酒，可珍贵了。” “枫染。” 荧轻轻地叫了一声，但枫染没有听，只是自顾自地倒酒，还给了荧一杯。 荧默默地看着，接过来小小地抿了一口。眼见着枫染虽然笑着，眼睛却是闪烁起荧光。 听他说：“老顽童，我就把你的酒洒在云来海里吧，” 老顽童没有回答。 不存在的人怎么回答呢？ “嘁！哈哈哈！” 枫染突然咧起嘴笑，向云来海倒满了整整一壶。 忽然，枫染清扬地念着：“魂归来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