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名字。凑合听?吧。”耶律尧嗓音里带了点笑。他声线压低，像是草原上悠然拂过的风，哼唱不?知名的歌谣。</p>
出乎意料的好听?。</p>
宣榕缓缓地闭上了眼，她完全放松下来?。</p>
在陷入沉睡前，似是有人轻轻道：“寝安，月亮。”</p>
第111章 生变</p>
翌日天光昏沉, 宣榕照例早醒。</p>
正月十五，风雪依旧，荒芜的庭院北风怒号, 房间内也暗淡阴冷。炭火噼里啪啦跳起，簇簇作响。</p>
一瞥榻下, 已然空无一人。</p>
她发?了会呆, 披衣起身, 忽而有人推门而入。</p>
修长指骨间提着一盏元宵花灯。</p>
身后风雪将?他衣袍卷起, 提竿上?的铁穗随风飘荡，撞着他臂上?护腕。</p>
发?出叮当?脆响。</p>
宣榕微微一愣：“你还没走呀？”</p>
耶律尧拂去肩上?积雪，这?才拐过落地?扇, 笑得懒洋洋的：“嗯，总得等你醒后和你告别?, 晚一个时辰两个时辰的, 没甚差别?。另外, 元宵喜乐——”</p>
说着，他将?花灯横插床桅木雕上?。</p>
灯里豆火闪烁, 透过琉璃罩上?的“红梅傲雪”图，折射出五光十色。</p>
宣榕坐在床榻边沿, 信手拨弄了下宫灯下垂的流苏, 问道：“街上?有卖这?些的？”</p>
“有啊。”耶律尧靠着窗, 垂眸看她，“早集人很多, 热热闹闹的。漳城离前线不算太近, 百姓没怎么受影响。除了花灯、爆竹、吃食, 也有舞狮戏龙，估计晚上?会更热闹。”</p>
每逢佳节, 望都应比这?热闹千万倍，张灯结彩、灯火通明。</p>
但许是?宣榕这?年在漳州，又许是?她心情沉闷，所?以住所?清冷，没布置任何喜庆的装饰。</p>
这?盏花灯倒是?正好。</p>
宣榕出神地?看着灯盏碎影。</p>
耶律尧忽然道：“这?边又冷又湿，你不如早点回京。”</p>
宣榕却摇了摇头：“不想回。”</p>
耶律尧漫不经心道：“还在为昔咏坐镇呢？正儿八经对敌后，三十万前军只?听军令不听皇令，没人动得了她的。”</p>
宣榕轻轻道：“不是?。望都自元宵之后，就要开始推行考成法了。虽是?试行，但事关考核、提拔、贬斥，难免吵吵嚷嚷，甚至有人来说情。我躲一躲。”</p>
耶律尧眉梢一扬：“合着你去年来犒劳将?士，就打定不回的主意了？”</p>
宣榕眸光清远，像是?一块润泽光阴的琉璃，在花灯光影下璀璨透彻。她温和道：“算是?吧，京中应酬也多，能少一些是?一些，清净难寻——你干脆用过早膳再走？”</p>
“吃过了。马上?走。”耶律尧唇角微勾，似是?打着商量，“那什么，走之前……”</p>
宣榕道：“嗯？”</p>
耶律尧道：“能亲我一下么？”</p>
宣榕：“……”</p>
耶律尧笑得很规矩：“不行就算了，当?我没说。那行，我先走了。”他作势直身要走，轻叹道：“回去吃西北风咯。”</p>
宣榕败下阵来，她唤住人：“你过来。”</p>
耶律尧顿住脚步，侧头看她。</p>
宣榕谨慎道：“提前说好，你不许有别?的动作。”</p>
耶律尧笑了一声，走到榻前单膝跪地?，神色无辜：“我能有什么别?的动作？”</p>
自然是?怕他反客为主，煽风点火搞得两人都一团乱。</p>
但宣榕脸皮薄，这?话说不出口，便?默默看着他。</p>
她那双眼澄澈到不可思议。</p>
数息之后，耶律尧不大自然地?垂下眸，喉结轻滚，道：“好。”</p>
宣榕又道：“……你闭眼。”</p>
面前人浓睫垂落。</p>
鹅毛一般的雪落在他的睫羽和右眸。</p>
琉璃灯盏被暗风吹得摇曳，屏风上?的浮雕落下镂空影子。</p>
耶律尧一动不动。</p>
宣榕暗中松了口气，刚要直起身，却猝不及防被人抓住手腕。她双眸微睁，耳尾肌肤先记忆行一步，下意识般泛起潮红。</p>
好在耶律尧确实?也没有出格举动。</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