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父被聂母劈头盖脸地骂一顿,一张老脸也挂不住,连带着平日最疼的小女儿也看不顺眼,一开口就是喝骂:“你还有脸跟你阿妈呛声!要不是你脑子丢了把家里的积蓄给野男人,我们哪里会沦落到这种境地!” 他说着又开始咒骂文琴,一句比一句难听:“挨千刀的文琴!贱蹄子!死了爹妈的!坑蒙拐骗到我聂家,我聂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遇上这么个黑心肝的!” “阿爸!我们不是在说张祥的事嘛!怎么又扯上文琴了!” 聂蓝见他说个不停,颇有地老天荒的架势,忙出声打断。 “你闭嘴!你这个被屎尿糊了眼的!这么轻易信了那贱蹄子还有脸在这嚷嚷!” 聂父无差别攻击,抓住一个是一个,活像个疯汉子。 聂蓝从刚才被聂母聂父连声数落,心气也顺不下,不由得怼道:“这会你又说文琴是贱男人了,之前不知道谁跟人家爷俩长,爷俩短的,就差认做亲儿子了!” 聂父瞪大眼,梗着脖子高声呛回去:“我还不是为了从他手里多捞一点,谁像你!蠢到把家底直接送人!” 一旁值班的护士实在受不了这聒噪的父女了,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一般情况吵闹睁一只闭一只眼也就当看不见,只是他们实在太吵,不少病人已经投来怒视了。 护士在心里暗骂一声,只得上前揽了这得罪人的活:“这位先生,医院区域请您安静一些,不然我要请您离开了。” 聂父一时在气头上,回头见对方是个女的,气势顿时矮了不少,只讪讪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会注意的。” 护士向他点头颔首,继续她的查房工作,父女俩一时像熄了火的炮仗,安静如鸡。 聂父安静下来的时候身形顿时比平日佝偻了许多,家里遭受这么大的变故,他鬓边明显多了几抹白痕,看上去老了不少。 聂蓝看着,心里也不太好受,只得先服软:“对不起阿爸,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应该轻信男人” 见她递来台阶,聂父缓了缓,总算愿意好好说话:“你一直是乖巧的孩子,也是被那混账蒙蔽了。只是我们家现在真的不剩半分钱了,你听话些,娶了张祥,先把二十万嫁妆拿到手,结婚后你想找谁玩,他张祥难道还能管得了你。” 聂蓝愿意服软可不是为了听聂父说这话的,张祥那家伙走近了一身口水味,恶心得要死,她平日连个正眼都不愿意瞧,还想叫她娶? “我不要!” 她想也不想直接拒绝。 聂母从刚才到现在被父女俩吵得头大如斗,见聂蓝好说歹说也不愿意听,也没了耐心。她不说废话,直接拍板:“嫁娶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你说话的份!张祥你是不娶也得娶,这事就这么定了!” 聂蓝见她态度冷硬,急忙眼神向聂父求救,聂父平时最疼她了,但是此刻聂父也只垂着眼不吱声,默认聂母的话。 聂蓝鼻头一酸,她不知道素日温柔的双亲怎么舍得这么对她。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记得这是之前聂母跟聂双说的话,可她是聂家最受疼爱的女儿,怎么这句话现在会落到她头上呢。 她最爱的阿妈阿爸变了! 聂蓝委屈万分,只狠狠一跺脚,头也不回地转身跑开。 毕竟是佘村唯一的医院,村里近千的人口,家家有个大病小灾的,来医院的人整天络绎不绝,这个点还有不少人。 聂蓝失魂落魄地走在走廊上,没看前面的路,一不留神撞到某人,差点把鼻子都撞歪。 她一把捂住刺痛的鼻尖,刚要开骂,却听得对方先开口,声音不算陌生:“走路没长眼睛啊!” 对方似乎也有急事,只骂了一句,都没看清聂蓝的脸,步伐匆匆地离去。 聂蓝望着对方熟悉的背影,心下纳闷:“伍萍?这个点她来医院干什么?还跟做贼一样” 她心念一起,忙跟上伍萍的脚步,不紧不慢地落在远处,只见伍萍左右张望了一下,神态慌张地闪身进入一间屋子。 聂蓝抬头看了看屋子上挂的字,赫然写着:“人流室”。 伍萍?进人流室?难道她怀孕了?! “呼!” 聂蓝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下一秒她眼中闪过暗光,蹲在暗处耐心等待伍萍再次出现,火速掏出手机拍下这一幕,事一成毫不犹豫转头往聂父聂母的方向跑去。 伍萍还没结婚就搞大了肚子,未婚先孕在佘村可是要被人戳断脊梁骨的事,居然被她发现了! 有了这个把柄,还怕拿捏不住伍村长?伍萍她妈当了这么多年村长,肯定也捞了不少钱,她得跟阿妈好好商量一番,敲伍家一笔! 聂蓝的眉头舒展开来,脸上浮起一点隐秘的笑意,有伍家这只肥羊可宰,还要考虑什么张家李家的,谁也别想叫她娶傻子! “你确定没看错!” 聂母听到聂蓝的见闻也吓了一跳,未婚先孕在佘村可不能乱传,就算是以女人为尊的佘村,无媒苟合也是一种奇耻大辱。 大部分有些年纪的佘村村民都对蛮萨娘娘的诅咒深信不疑,这批人又是言语杀伤力最强的一批,就算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把那违背禁忌的人严实不可。 “我肯定!我还特意拍了照留证!有了这照片,伍村长想狡辩也没办法,到时候想要多少封口费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聂蓝眼中闪着疯狂的亮光,她觉得自己实在太走运了,拍照取证这么聪明的做法也只有她能想到。 “好好好!乖女儿!你干了件不得了的事!” 聂母和聂父对视一眼,面露赞许。 不愧是她们教出来的女儿,多机灵。 “既然有了这笔封口费,那张家的亲事是不是可以算了?” 聂蓝兴声说道。 “不可!伍村长给再多也不够还那一百五十万的债务,张家那边的二十万还是得拿到手!” 聂母想也不想地拒绝。 聂蓝气急:“那我们不能多跟伍村长多要点吗!” “别想了!这事没得商量,张祥这笔嫁妆我们一定要拿到手!” 谁还会嫌钱多,她们之前过惯了好日子,这几天紧巴巴地已经快把聂母逼疯了,她必须得多拿点钱才能安心。 聂蓝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找了个远离父母的位置坐下,眸中有疯狂的光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