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张家人而言,这份清冷并未在心中激起太多波澜,尤其是张家的小女儿幼娘,平日里鲜有机会外出,此时正睁着好奇的大眼睛,左顾右盼,对一切都充满了新鲜感。 她的小手轻轻拽着母亲的衣角,脚步轻快,像是刚出笼的小鸟,探索着这个对她而言全然陌生的世界。 徐贵山一心盘算着如何进一步拉近与张家的关系,见到幼娘这副模样,脸上顿时堆起了刻意的笑容:“幼娘啊,是不是很喜欢莲花庄呀?以后舅舅多带你来玩,有舅舅陪着,不怕不怕哦!” 在他看来,自己的笑容足以融化冰雪,温暖人心,却不曾想,在幼娘纯净的眼中,这笑容却带上了一丝丝令她本能感到畏惧的意味。 面对徐贵山的热情,幼娘只是小心翼翼地应了一声,“好。” 旋即迅速躲进母亲温暖的怀抱,大大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戒备,不愿再直视那位让她心底发怵的舅舅。 幼娘的直觉告诉她,这位舅舅身上总是环绕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气息,让她从心底感到不适。 徐贵山见自己的一番好意并未得到预期中的回应,不禁在心里暗自嘀咕,目光不自觉地在幼娘身上多停留了几秒,藏着不易察觉的阴霾。 他脑海中掠过一个转瞬即逝的念头。 如此水灵的孩童,若是在市集上,定能换回一笔可观的银两。 但这个想法如同流星划过夜空,瞬间消失在道德的边缘。 而这一微妙的情感波动,没有逃过徐莉云和张老二敏锐的眼睛。 夫妻俩无需言语,仅通过一个默契的眼神交汇,便心领神会。 他们知道,一旦徐家人对幼娘心生歹念,那个看似平凡的瓦罐,将会成为保护他们一家的最后防线,揭开一切不幸的序幕。 这场无声的较量,除了当事者,无人察觉。 徐贵山依旧一脸热络地引领着一行人,直至熟悉的家门轮廓渐渐清晰,徐莉云的眉宇间不由得锁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忧虑。 迈进这个令她内心深处抗拒的地方,需要的不仅是勇气,更是对家庭的责任感。 然而,这份抵触情绪并未在她脸上停留太久,徐莉云很快收拾好心情,随着徐贵山和徐贵龙踏入门槛。 院落虽小,却因聚集的人群显得格外热闹。 徐莉云的视线一扫,便与坐在人群中的徐家二老相接,此外,还混杂了不少她并不相识的面孔。 徐母眼见女儿一家的到来,立刻满面春风地迎上前,而徐父则依旧端坐不动,姿态中透露出一股难以接近的威严。 张老二向来不喜这套繁文缛节,他爽朗一笑,拍了拍肩上的背篓:“贵山,你看咱爹这表情,好似不怎么欢迎我们嘛。得了,咱们还是别打扰了,回家去吧。” 话音未落,他已背上背篓,准备领着妻儿离开,那份决绝与干脆,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意外。 徐父徐母愣在原地,而徐贵山更是心头一凛,他很清楚,张老二此举完全是因为背篓中的“宝贝”。 意识到事态的紧迫,徐贵山连忙堆起满脸赔笑,一边安抚着张老二,一边用眼角余光示意父母赶紧出面,用和颜悦色将这位倔强的姐夫劝留。 徐父被儿子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心里暗暗嘀咕,不是说好了自己唱黑脸,妻子唱白脸吗? 但想到这一切原本就是徐贵山的计谋,为的是能从妹妹和妹夫的财富中分得一份,他只能默默配合,心中暗自期待着接下来的局面能有所转机。 在儿子那双满载期盼与恳求的眼神持续轰击下,徐父原本如同雕塑般冷硬的表情终于有所松动,他轻叹一声,无奈地站起身来,努力挤出一丝和煦的笑容,缓缓向张老二走去,用一种近乎恳求的语气尝试挽留。 而徐母则紧随其后,双手轻柔地搭在丈夫肩头,眼神中流露出的温柔与坚持无声地支持着丈夫的决定。 三人连同徐贵山一同使出浑身解数,用最诚挚的话语和满桌的温馨气氛,最终成功地说服了张老二,让他放弃了即刻离去的念头。 随后,徐贵山转身,轻拍了一下弟弟的肩膀,示意他为远道而来的姐姐一家准备座位。 弟弟会意地点点头,迅速搬来了几把雕花木凳,细心地摆放得恰到好处。 幼娘在兄姐们的环绕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她转动着脑袋,每一个细微之处都不放过,直到那双眸子与不远处一个同样充满稚气的男孩相遇。 男孩察觉到幼娘的目光,瞬间像是被激活了一般,脸上绽开一个调皮的笑颜,故意扭曲着五官做了个鬼脸。 这一幕被在场的张三娃等人尽收眼底,张三娃正要开口,却意外地听到人群中传来一个略显尖锐的女声,打断了他的念头。 那位衣着朴素的中年妇女仿佛找到了宣泄口,毫不客气地将心中积压的不满一股脑儿倾泻而出,言辞间满是对徐莉云的指责。 面对突如其来的责难,徐莉云微微扬起眉毛,目光如炬,试图在记忆的长河中寻找这位妇人的身影,却终究是一片模糊,毫无头绪。 正当气氛凝固之际,徐母以一种难以置信的豁达姿态,轻轻挥手,“过往的风雨早已化作云烟,提它又有何益?只要莉云愿意回家,那就是我们老两口最期待的幸福时光。” 那妇人闻此,语气中添了几分挑衅,言辞更加尖酸刻薄,似乎决心要将这场争执升级。 然而,就在她的言辞即将失控的瞬间,幼娘纯真无邪的问道:“娘,你是不是因为在这里不开心,所以才不想回来呢?”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原本蓄势待发的话语顿时梗在喉头。 徐莉云正欲张口辩驳,却意外被女儿天真的问题堵住了喉咙,心中五味杂陈。 幼娘继续自顾自地说着,仿佛是在阐述一个简单至极的道理:“有时候爷爷奶奶会让幼娘感到不开心,所以在老屋的时候幼娘就不快乐,所以就不想去。娘也是因为不开心才不回来的吗?” 妇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童言稚语激怒,不等徐母介绍便愤然自报家门:“胡说八道!我姐姐那么好一个人,五里村里哪个不称赞?若非有她,你能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