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虽轻,却似有千钧之重,让徐贵山不由得重新审视起那个貌不惊人的背篓。 半信半疑之间,他还是耐住性子,听徐莉云继续讲述。 “你应该还记得,前些日子我们村里组织了一个维修土炕的小组,小有盈利。就在那次,你姐夫在一天劳作后归家途中,偶遇一位倒卧在路边的老者,四周行人匆匆,无人问津。唯独你姐夫,心怀慈悲,毅然决定伸出援手,亲自将老人送回了家。” 徐贵山闻言,不禁瞠目结舌,“哎呀,姐,这情节听起来简直就像书中的传奇故事,该不会是那老翁杜撰的吧?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运气,随手一捡就是宝?” 徐莉云嘴角勾勒出一抹神秘的微笑,满含自豪与骄傲,“起初,就连你姐夫也不免心中生疑。但经过一番鉴定,那件不起眼的物品竟然证实为千年前的古董!这世界啊,往往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在我们身边悄然发生。不刻意强求,有时候反倒是真正的幸运降临。” 徐贵山眨了眨眼睛“那么,那背篓之中,真就藏匿着千年的秘密?” “我何时骗过你?看看你姐夫那紧拥背篓的模样,就像是怀抱着无价之宝,尽管面色沉重,但那份不舍与珍视,却是显而易见。” 徐莉云边说边悄悄示意,指向不远处的张老二。 的确,张老二紧抱背篓,眉宇间纠结着复杂的情绪。 小插曲中,徐贵龙轻手轻脚地凑上前去,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探求未知的光芒,想要一窥究竟。 然而,张老二仿佛早有预感,一只大手轻轻一挥,便如山岳般挡住了他的去路,让小家伙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小脸蛋皱成了一个可爱的核桃,让人看了既心疼又好笑。 这一幕,让一旁的徐贵山不由得多信了几分姐姐的话,但随即心中又泛起了嘀咕:“如此珍贵之物,姐姐怎会轻易交到我手中?” 思绪如风,转瞬即逝,徐贵山的心思开始活络起来。 “想什么呢,这不是给你的,这是我用来孝顺咱爹娘的!我以前在外面混得不好,没脸回家,如今生活稍有好转,本想让张家二老看看,谁知他们竟翻脸无情,硬生生地把我们赶到这简陋的茅草屋。只有爹娘,才是真正疼爱我的人啊。” 徐莉云边说边假装擦拭着眼角,那里其实并无泪水,但这演技足以让人信以为真,悄润湿人心。 徐贵山哪里知道姐姐心中藏着的盘算,听了这番话,心中的感动如潮水般汹涌,几乎要溢出来:“姐夫有没有打听过,这宝物能换回多少白花花的银子啊?” 徐莉云闻言,刻意压低了声音,那神神秘秘的样子就像夜里的猫儿发现了鲜鱼,诱人探寻:“行内人鉴定过,说这罐子出自千年前大国之手,风靡一时,就连当时的皇帝都亲自参与制作,罐身上还留有皇上的指纹,独一无二!” 说到这里,她的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些银子在向自己招手。 徐贵山一听,眼睛不禁一亮,心里暗暗比较,千年前的皇帝,过的日子怕是还不如现在的大楚皇族,人家用的都是金光闪闪的勺子,而他们却为了一只土陶罐子兴奋不已。 “这罐子虽不及金银那样耀眼夺目,但胜在历史久远,且是皇家御用之物,其价值不可估量。遗憾的是边缘有些许破损,否则轻轻松松就能卖出上千两银子!” 徐莉云说着,伸出一根手指比了个“一”的手势,那眼神中满是对财富无尽的渴望与向往。 徐贵山一听这话,心中仿佛有万马奔腾,激动得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脑海里只剩下“一千两”这三个数字在不断地盘旋,让他如痴如醉。 半晌,他好不容易才按捺住内心的狂喜,小心翼翼地问道,声音里透着一丝难以抑制的颤抖:“那……若是破损了,还能值多少银两呢?” “哎,破损之物自然价值大减,最多也就五百两罢了。” 徐莉云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着弟弟,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微笑。 徐贵山心头的失落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很快便自我安慰起来:“五百两也不错了,总好过什么都没有。”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已经开始拨弄起算盘来,计划着卖掉罐子之后,如何摆脱那个经媒婆介绍、长相平凡、家境普通、还不太聪明的女子。 现在的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迎娶城里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享受荣华富贵。 这个念头一出,徐贵山的心便如沸水般翻滚,迫不及待想要带着这份宝物回家,开始他崭新的人生。 而徐莉云见他已彻底入戏,便趁热打铁地说:“为了你,我连这么珍贵的罐子都能舍弃,你姐夫还在跟我生气呢。等回去了,你可得在我爹娘面前好好说说情,让他们哄哄你姐夫。他若高兴了,说不准还能帮你引荐几个出手阔绰的买家,让这古董卖出更高的价。” 在徐贵山眼中,未来似乎铺满了黄金大道,他早已被美好的憧憬冲昏了头脑,丝毫没有察觉到事情的不寻常之处,只是一个劲地对着徐莉云点头哈腰,信誓旦旦地承诺会让姐夫张老二满意。 恰在此时,小幼娘和几个侄子侄女揉着朦胧的睡眼醒来,徐莉云领着这群孩子向两位舅舅问了好,随后一家人在一番忙乱收拾之后,徐莉云和徐贵山肩并肩,踏上了返回五里村的旅程。 从古朴宁静的张家庄出发,向着莲花庄缓缓行进,这段路程虽不遥远,但每一步都踏着轻快的节奏,约莫半个时辰的悠然时光,众人眼前便悄然展开了莲花庄的村口画卷。村庄掩映于薄雾与稀疏树影之间,显得比张家庄更为简朴清寒,似乎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萧索。 步入五里村,那本应随着春节临近而洋溢的欢腾气氛,却如被寒风卷走,无迹可寻。家家户户门前少了那一抹应景的红,取而代之的是灰白单调的墙面与沉闷的寂静,仿佛整个村庄都沉浸在一种不易言说的沉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