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坚看了看晋王，忽尔便明白晋王为什么不愿赏赐肖元元，因为你根本没得赏。</p>
往年光景里，杨坚和独孤皇后偶尔也会派特使前往江都城，慰问晋王夫妇。可据特使回报，晋王夫妇生活简朴，不好奢华。</p>
想那肖元元，一百颗珍珠说拿出来便拿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可见她日常生活用物，未必比总管府差。</p>
晋王轻轻咳了一声，道：“不如把这个差事交给儿臣，待儿臣回到江都，再行赏赐也不迟。”</p>
肖元元心下里一沉，觉得事情不对，连忙开口道：“陛下赏奴婢什么，奴婢未必喜欢。不如这个赏赐让奴婢自己提吧！”</p>
杨坚眉头一松，道：“哦？你想要什么？”</p>
肖元元微微笑着道：“去年秋岁，我收了许多菊花，蒸制成了菊花茶。这菊花茶清香淡雅，有清肝明目之效。奴婢有心将此茶推广出去，可惜没什么好的名目。”</p>
杨坚不解，问道：“这与赏赐有什么关系？”</p>
肖元元试着道：“我想送十斤给皇后娘娘，待一些臣妇入宫拜见皇后娘娘之时，也好招待饮用。</p>
十斤不算少，一时半会儿也喝不完，皇后娘娘若是有心，便赏一些出去……”</p>
杨坚明白了，道：“你是想拿着皇家的名头做生意？”</p>
肖元元点了点头，眯眼笑道：“无论什么东西，只要沾上皇家两字，价格肯定翻涨！”</p>
杨坚心下一松，道：“准了。”</p>
“多谢陛下。”肖元元连忙拜道，赚不赚钱不要紧，可千万不能让杨坚对自己产生了猜忌。</p>
眼见天色已晚，肖元元拜别了杨坚，出府去了。</p>
肖元元走后，杨坚沉思良久，晋王与牛弘二人陪侍在一侧，既不敢离开，也不敢打扰杨坚的思绪。</p>
过了好一会儿，杨坚才慢慢开口，向着晋王问道：“肖元元今日之言，你以为如何？”</p>
晋王拿不准杨坚的心思，略略思忖了一下，道：“肖元元此人向来心高气大，不免狂妄些！”</p>
杨坚不置可否，不由得复述了一遍：“人心不足恤，祖宗不足法，天命不足畏！”说完之后，深深呼出一口气来。</p>
晋王不解，问道：“父皇对这句话有何见解？”</p>
杨坚摇了摇头，朝着牛弘问道：“里仁，你通晓史实，可知这三句话的出处？”</p>
牛弘连忙回道：“臣虽读过不少经集诗典，但这三句话却从未听过！”</p>
杨坚略略点了点头，道：“连你都不曾听过，想来这三句话就是她特意进谏于朕的。”</p>
晋王点了点头，道：“儿臣也觉得应是如此。”</p>
杨坚叹了一口气，道：“这些时日，朕的心困于天象之吉凶，困于民心之背离，困于宗庙之荣辱，郁郁而不得解。</p>
直到今日，被她这轻轻飘飘的三句话，瞬时消解了。”</p>
牛弘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开口提醒道：“陛下，肖娘子之言固然新奇，可毕竟悖离于礼法，不可盲用，还须慎思。”</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