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启优雅地擦了擦嘴,反问:“不是给我做的?” 是。 丛业沉默就是默认。 桑启眼神告诉她,那我吃了有问题? “没问题。”丛业微笑,“你喜欢就好。” 晚饭过后,两人又休息一阵,在院子里各做各的,倒也不尴尬,待桂月西沉,天边最后一抹亮色被黑暗吞噬,二人才起身。 才到门口,杨虎媳妇便从西角落走了出来。 她怕被人瞧见,连累桑启跟丛业,便一直躲在桑启家后头不远处已经枯黄的草丛里,眼见周围无人,才小心爬出来,又藏在院子西墙角。 杨虎媳妇有些怕桑启,她站的离桑启远些,又担心如此会让桑启跟丛业误会,只局促地绞着手,不知所措。 “嫂子,吃饭了没有?”丛业问。 杨虎媳妇忙点头,“吃,吃了。” 在孟婶子家吃过,不过到这会儿已经过了将近三个时辰,她也早饿了。 丛业似乎没看出她的窘迫,将手里的馒头递给她,“这是白面掺了麦麸做的,我热了一下,你尝尝。” 在村里,少有人家能一年四季吃大米白面的,蒋婶原本是单独给丛业做了一份白面馒头,白面是镇子上买的,自家吃的是白面掺麦麸,其实就是自家磨的麦子,就筛过一回,里头掺了不少麦麸,哪怕蒋婶手巧,做出来的馒头仍旧粗糙,吃了割嗓子。 丛业上回见着,非要尝尝,蒋婶见她一口气吃了一个,下回再给丛业送馒头,就送两种。 桑启单手背在身后,撇过去一眼,嘴角扬了一下。 昨日丛业想出个新法子,她将冷的了馒头切成片,放在油锅里煎,煎好后上头还洒了细盐,味道出乎意料的好。 就连麦麸馒头吃的都香脆。 丛业没注意桑启一瞬间的变化,她看着杨虎媳妇空空的手,“你需要武器吗?” 这话问的寻常,不像是在谈论杀人之事。 杨虎媳妇三两口将馒头塞进口中,她从后腰摸出一把菜刀。 这是她回家时候拿的。 杨虎去了,她疯了,村里人嫌晦气,倒是没把她家的东西都搜刮光。 黑暗遮挡不住桑启视线,桑启走在最前头,丛业走在他落后一步,杨虎媳妇在最后。 这么久的愿望终于要实现,杨虎媳妇呼吸极重,她觉得浑身满是力气,眼中闪着让人无法忽视的精光。 桑启走的不是白日经过的那条路。 她隐隐听到有说话声,却一直未见到人,丛业便知道桑启是刻意避开村民。 二人虽都不是怕事之人,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到了村长家门口。 杨虎媳妇扶着墙,眼睛瞪的有些疼。 “我,我这就去了。”杨虎媳妇先贴着大门听了一阵,里头没有说话声。 村长有一儿一女,女儿嫁去县城,走了女婿的门路,儿子也在县城找了差事做,平常都住在县城,只在有旬假时才匆忙回来一趟。 村长院子里就住了村长两口子跟胡屠户两口子。 村里人晚上都歇的早,加之村长跟胡屠户都受伤,二人受不得一点吵闹,屋里便早早熄了灯。 村里人家的院墙都不高,年轻力壮的轻易就能翻过去。 丛业卷起袖子,绕着院墙走一圈。 她小时常爬树,院墙这点高度不在话下。 不过村长家院子东南角有个狗窝,平日里都栓着一黑一黄两条大狗,这两条大狗平日里吃的是胡屠户带回来的生肉,又被胡屠户刻意训练过,是极凶狠的。 光听着外头轻巧的脚步声,两条狗突然起身,往门口看,嘴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声。 “妹子,我,我来吧。” “你没力气。”丛业已经找好位置,恰就在狗窝外头,墙壁上有个浅坑,可以做脚踏用,她轻巧一跃,一脚踩住浅坑,下一刻,人出现在墙头。 两狗吼叫一声。 丛业飞快跃了下去。 一手将早准备好的一小块五花肉扔向个头小些的黑狗,人则扑向黄狗,同时伸手死死按住黄狗的脑袋。 她做过训狗师,村长家的两只狗轻易便能被驯服。 加之身上许是有大黄狗的味道,两只狗被丛业拂过脑袋后,竟瞬间乖巧。 不给方才两声叫还是惊扰了屋里的人。 胡屠户屋里传来一声喝骂,随即一阵窸窣声后,胡屠户媳妇端着煤油灯走了出来。 狗窝离屋子远,又是夜间,胡屠户并未看到藏在两只狗身后的丛业。 胡屠户媳妇平日里不靠近这两只狗,她只远远看了一眼。 “狗叫啥呢?”屋里传来胡屠户不耐地询问声。 “许是,许是饿了。”胡屠户媳妇小声回。 胡屠户又骂一声,催着妇人,“去烧点水,老子渴了,再炒个菜,放大肉。” “好。”胡屠户媳妇还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她一手拿着灯,一手挡着火,不让风将火吹灭。 推开灶房门,刚放好煤油灯,身后便传开一句,“对不住了。” 后颈一疼,胡屠户媳妇晕了过去。 丛业这才去打开院门。 桑启站在正门口,门打开瞬间,他抬眼看去。 视线不着痕迹地在丛业身上扫了一圈。 丛业笑道,“小意思。” 既然是丛业要助杨虎媳妇,这事最好也是她来,要桑启跟着,不过是有备无患。 丛业直奔胡屠户屋子去。 胡屠户浑身不舒坦,脾气就更差,他躺在床上不停地哼,一边骂骂咧咧,骂自己那没用的媳妇,骂突然出现的杨虎媳妇,骂让他吃亏的丛业,在张嘴要骂桑启时,不知为何,又突然闭了嘴。 闭嘴后又似乎觉得这样没面子,最终还是小声说:“早晚有一天杀了他,抢了他媳妇。” 胡屠户脑中浮现丛业的脸。 那张脸虽然冷淡,却着实好看,是胡屠户见过的最好看的。 要是能将那样一个女人压在身下,往死里折腾,得多带劲。 如此想着,胡屠户身下竟起了反应。 也顾不得头疼,胡屠户吸着气,正要将手往下身,便看到一道黑影闪身进了屋。 他以为是那个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婆娘,语气狠厉,“你他妈是哑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