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气无法探查到岔路尽头,这时候他们只能靠运气,在第三次穿过不同岔口遇到了同一个机关之后,就连宋莘莘的衣衫都乱的不行。 明狰将她护在身后,虽然明知宋莘莘其实比自己厉害多了。 “殿下,走这边。” 牵着明狰衣袖,宋莘莘跟着他一连转过几个路口,敏锐察觉到地势比方才开始抬高,而不是在不断下降,松一口气。 前方明狰还在根据土和温度来判断细微的方向差别,待他们顺利穿过接连不断的岔路,终于走到了主路上,宋莘莘腰间的此生又开始疯狂颤动,宋莘莘给了它一巴掌,它短停顿一下,然后开始更猛烈地震,甚至连带着发出刺耳嗡鸣。 无法,宋莘莘只能取剑出鞘,此生无人引导,竟自己晃晃悠悠带着宋莘莘二人向侧面一间封死的门走。 明狰看宋莘莘纵容此生剑动作,刚想上前去想办法开门,被宋莘莘一拽,刚迈出的半步就退回来。 此生周围萦绕着旁人看不到的苍青色真气,在门外两尺处晃晃悠悠停下,自个儿运起剑招,横劈翻转挽花回首一点儿不差,眼看苍青色泽愈发浓郁澎湃,自上而下一剑直劈石门。 轰然巨响,烟尘弥漫。 此生滴溜溜再回到宋莘莘手中,跃跃欲试等宋莘莘进门。 待烟尘归落,他们才看到房内景象,有些惊诧。 几个老旧破裂的摇摇欲坠的书架而已。 跟着此生的指引,宋莘莘径直往最深处走,高层架子上有个木头小盒,自己够不到,也懒得动脑,直接唤明狰来取。 巴掌大的木头盒子上带个拳头大的锁,宋莘莘稍一施加真气,锁头应声裂开,顺利到宋莘莘有点不敢开盖儿。 还是让明狰打开了盒子,里面铺一层白绒,中间是一颗黝黑的珠子,足足有宋莘莘拳头大。 旁人不知道这是什么石头,宋莘莘却并不陌生。 曾经她千辛万苦给挑剔的此生寻剑饰,终于在魔族拍卖会上见到一颗米粒大的石头,漆黑如墨,蕴着磅礴的能量在其中,却又无法取用。 她把那颗珠子镶在此生的剑柄上,让珠子的能量一点点蕴养此生。 如今这样大一颗,也难怪此生会眼馋。 “那就带着走吧。” 珠子进了宋莘莘怀里,明狰从头到尾就装个哑巴一言不发,再离开后,挑重点再汇报给令明帝。 反正他的重点肯定没有一颗珠子的戏份,明狰并不觉得他是在隐瞒。 浩浩荡荡围着地宫一周之后,令明帝终于派人传来了消息。 “蛇尾,动。” 简单三个字,宋莘莘看完却直接在烛台上点燃。 第二天小雨。 这次甚至连明狰都没有带,独自一人撑伞来到已经被彻底挖开的地宫,在地宫最深处的位置,上方遮挡还没有破开,延伸进了一片树林,宋莘莘见到那里有几个在凑热闹的百姓。 漫步细雨中,脚下是被挖开的地皮,泥土湿漉黏在靴底,也有些许溅在他淡青长袍的尾端,她向那些百姓走去,隔着雨幕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只能敏锐捕捉到,这些人试图想离开,却生硬按耐住动作。 他们看宋莘莘走到面前,先一拱手,为首的男人笑容谄媚:“公子有何吩咐?” 宋莘莘却不看他,视线落在他身后一个十岁刚出头的孩子身上,稍一弯腰,招招手: “小孩儿,过来。” 那孩子不敢动弹,小脸煞白,视线小心翼翼迅速瞟一眼旁边的男人,更向后躲了躲。 “犬子自幼胆儿小,公子勿怪,公子勿怪。” 细雨依旧未停,天色却渐黑,宋莘莘浅衫白伞,长发披散在身后,被风卷起外落下。 周围再无旁人,她将指尖轻轻点在那个男人眉心,面上带笑,却无人敢拒绝。 短暂的一个瞬间,那男人瞪大了眼瞬间倒地,身体僵硬,一动不再动。 另外两个妇人正要尖叫,却见宋莘莘不紧不慢将食指竖起,下意识噤声。 “你叫什么名字。”宋莘莘将伞分了一半给那个孩子,取手帕替他轻轻擦拭满脸的雨水。 他说:“唐……燕唐,我叫燕唐。” 男孩儿回话间,宋莘莘似是没见到那两个准备逃身的妇人,只低声问着他这些年发生了什么。 而自以为逃出生天的两个中年妇人,在雨中奔逃许久,跌满身泥泞,终于用肥硕的身体撞开林中隐秘的一间小院的篱笆,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满脸惊恐被从天而降的黑影捏住脖子卸了下巴。 明狰推门进来,推高斗笠,看到暗卫已经制服了两个并没有什么大本事的女人,面无表情,一挥手,身后其他人纷纷入院检查。 果不其然,地窖中,储存的粮食底下还有一道小门,继续向下,是满满当当的火药和兵器,比唐记坊市的地库更大。 带着两个妇人回到宋莘莘的住所,一推开门,就看到院子里摞着七八具尸体,全部是没有伤口莫名暴毙的模样,宋莘莘正在亭中避雨,身边人刚才那个孩子,脸色比刚才看起来要更白。 明狰开口:“殿下,找到了。” 并不出乎意料,但是想到马上就可以继续摆烂,宋莘莘还是眉眼弯弯笑起来,桌上热茶正温,糕点也甜软不腻。 真是令人开心的一天。 处理尸体的活儿自有暗卫来做,那两个妇人也被带回去严密审问,这些天宋莘莘起早贪黑探地宫,虽然收货不小,但也着实很累,见到明狰回来立刻放下心,大大地伸个懒腰,趴在石桌上闭眼睛准备眯会儿。 这一眯就是一整晚,宋莘莘醒来以后实在茫然了好一会儿,盯着床顶发呆,心想自己现在是越来越懒了。 明狰在外叩门:“殿下,该回宫了。” 宋莘莘:“哦。” 令明帝这回把他们留在乾正宫盘问了许久,直到天色渐黑,这才放过两个小辈。 宋莘莘溜溜达达回长宁苑,在第三个岔路和明狰道别,笑盈盈挥手,顺便摘了道边儿石砖里探出头来的一支野花。 明狰看她背影直到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