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州之祸,非一日而成。 傍晚时候,进得博州,展昭只觉触目惊心,若非亲见,他肯定难以相信这竟是一人之祸。 城中各处,满是乞讨者,却难见施舍者;满地行人无一不衣衫褴褛,面枯肌瘦。 从这些人眼皮子底下走过,赵初焰浑身不适,可那些人始终也未有半点恶意之举,只是注视着李之和,注视着展昭和赵初焰两个陌生人。 “不要害怕!他们都是这博州的百姓,从前也都有家有舍,如今房子都给了那李福海,他们也只能流落街头了。” 李之和说道。他坐在刚才安放那些孩子的平板车上,也不忌讳什么,一身蓑衣,满鬓白发,面目苍老,眼神悲凄,却还有眼力能够看出赵初焰心思。 “为何房子都给了李福海?”展昭问李之和。 “何止是房子?还有卖身的,卖儿卖女的。”李之和说道。 展昭皱眉。 “博州城七成的土地属于李家,老百姓想要吃饱还要给他们家当长工,做苦力;今年偏偏遇着个蝗灾,不仅没有了半点吃的,反而还倒欠着李家许多银子,实在没办法只能卖儿卖女,卖房子。” “怎么李家有那么多土地?”赵初焰问。 “原先也不这样。自从李福海过来这边,变着法子,巧立名目增加各种税收,有土地的人交不起赋税,被李福海打得半死不活。久而久之,这些人也怕了,一个个得变卖土地给他。” “这是巧取豪夺,想着法子坑害百姓。”赵初焰道。 “谁也知道。可是李家势大,惹不起啊。老夫也曾经几次举折上京城,可惜最后奏折都辗转落到了李福海手上。” “想必是李家人从中捣鬼,真是胆大包天。只此一条,李福海已然是死罪难逃。”展昭说道。 “那帮狗腿子也天天得守在城门那边吗?”赵初焰问道。 “如今事情闹得太过,跑出去的人太多,李福海也怕事情兜不住,才派了手下去看管城门,除非得他允许,否则没人可以出这博州城。”这话倒是说得古怪,他李之和不是刚刚还在城外吗? “那知州大人你怎么能出得城外?”赵初焰当即就发问了。 “总得有人给那些“小儿”收尸吧,李福海是算准了我,我生死都不会离开这博州城。”李之和说道。 赵初焰觉得他迂腐死板,便问:“为什么你不上告?” “几份奏折不是上告吗?可是结果又怎么样?连派出去的几个驿使也不知所踪。”李之和说道。 “你说得这些可有证据?”展昭问道。 “老夫我便是证据,那几个驿使的家人便是证据,还有这一城的百姓皆是证据。李之和激动说道。 “可还有其他证据?”展昭问道。 “怎么?难道只凭这些还不能够定他罪吗?”李之和急了。 “这些都是人证,可我说得是物证。”展昭说道。他总不能返平津时候带这一城百姓回去作证吧。 “物证?”李之和说话时候还真想起来一物。他说:“倒是有一物,可是不在我这里,那是“税薄”,是李福海专门记着自己私账的钱薄。” “此物现在何处?”展昭问道。 “在“唤云楼”。”李之和答道。 “那是什么地方?”展昭问道。 “烟柳之地,风月之所,李福海在那里藏着许多美娇娘,几乎每日都要到那边寻欢作乐。”李之和说道。 “这人真不是个东西!”赵初焰道。展昭往她身上看一眼,她便撇过脸去,没错,她还在生气。 “此消息可靠?”展昭问道。赵初焰脸还撇着,可是耳朵却竖着。她可是知道展昭问这个的目的,可难不成他还要混入那风月之所想办法弄出这东西吗? “绝对可靠,但是唤云楼大了,我只知道此物在其中,却不知道究竟藏在什么地方。” “白说。”赵初焰心道。 “不要紧,只要知道在哪个地方就好说,否则此事就好比大海捞针。”展昭说道。 “难不成你要去那……” “回去再说。”展昭给李之和一个手势,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