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几上的香炉静静燃烧着,缕缕轻烟袅袅升起,淡淡的香气弥漫着整个房间,却是掩盖不住有些微妙的气氛。 顾瑾初请过安后,被蒋老夫人拉着坐在她身旁。蒋五爷则坐在下首的官帽椅中,身姿挺拔,眼神深邃,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王老夫人同蒋老夫人并排坐在罗汉床上,王语然那番话落,三个人抬头便能看到她。 王语然泪水汪汪地依偎在母亲身旁,感受到了众人投来的目光,眸光微微闪了一下。 眼神中透着一丝胆怯与心虚,仿佛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不敢轻易示人。 王老夫人从顾瑾初一进门起,就开始上下打量她。 见她神情无恙,同蒋五爷携手而来,心中稍微安定下来。 虽然不知道两个女儿在缘缘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至少可以确定这位蒋五夫人的身体没有大碍。 或许是自己太心急了,关心则乱,竟然忽略了一些细节。 如果真的使用了那熏香,效果也不可能立刻显现出来。 如今看到小女儿这般哭诉,王老夫人心里明白,这显然是她心虚的表现。 她刚刚那般训斥长女,也是先发制人。 她垂眸看着小女包扎的小手,低声安慰道:“都是多大的人了,受了点小伤就这般大惊小怪。” 转头笑着同蒋老夫人说:“小女在家被惯坏了,亲家莫要笑话。” 蒋老夫人见过小儿媳的那只狸花猫,还是头一次听到那小东西攻击人。 又不好当着她们的面询问小儿媳,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有没有伤到她。 一脸关切地看着王语然,“瑾初身边的那个白芷姑娘,医术上不比寻常人家府医差,伤口便是由她处理的吧?老姐姐若是不放心,我让人再寻个大夫过来?” 听到蒋老夫人提到那个粗鲁的丫头,王语然被她按着灌药时伤了的嘴角,同手上的伤一并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躲在母亲身后,挽着她的胳膊小声说:“就是那个贱……是那个丫头给我包扎的。” 蒋老夫人听闻收回目光,上下打量身旁的小儿媳,还是有些不放心。 王老夫人愈发觉得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不然以小女儿的性格,不会这般胆怯。 就好像对面坐着的蒋五爷,和那个过于年轻明艳的蒋五夫人是洪水猛兽一般。 就连她的长女,也是气势全无,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王老夫人唇角勾起一抹笑纹,面上的皱纹加深,“说起来,五夫人的年岁比小女还要小上一些。语然你这般小心翼翼,可莫要让人笑话了去。” 蒋老夫人拉着顾瑾初的手,同她寒暄客气,难掩眼神中的满意,“瑾初是年岁小了些,做事却是妥当贴心。能娶她进门,是我们家小五的福气。” 王老夫人看向顾瑾初,带着隐隐的强势:“若是没有惊扰到五夫人胎气,便把那个咬了人爱宠交给老身,毕竟见了血的畜生有太多的危险性。” 顾瑾初面带浅笑,直言拒绝:“怕是不能同意老夫人的提议……” 她转而看向有些闪躲的王语然,声音坚定,“若不是张夫人碰了伤胎的麝香,我的猫又怎么会去攻击她?它此等护主行为,我不好好安抚它,又怎么会让人去伤害它!” 王老夫人一生强势,过了这把年纪极少有晚辈忤逆她,顾瑾初这番话,让她眼中闪过不悦。 王语然躲在母亲身后,一句话都不敢说,深怕引了蒋南笙的不快,他把张家人给找了来。 “麝香?” “麝香!” 两个字同时从两个老妇人口中脱口而出,她们面上表情却是大相径庭。 蒋老夫人拉着顾瑾初的手,又看向不远处的蒋南笙,面上的笑意收敛,神情变得紧张。 顾瑾初连忙低声在她耳边说,“母亲,我无事,您不必担心。吴大夫过来看过的。” 蒋老夫人太了解麝香这个阴毒物了,看着王语然的眼神变得不悦,目光在王家三个女人身上扫了扫。 见小五四平八稳地坐在那里,脸上似笑非笑的模样,就知道幼子这是心中动气了。 她拍了拍身旁小儿媳的手,身子在罗汉床上坐得更稳了些。 王老夫人故作疑惑地问,“我们是上门做客的,五夫人这话说的是何意?” 顾瑾初掩唇笑了下,潋滟的水眸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嘲讽,帮着蒋老夫人答疑解惑,“王家人打的主意,母亲怕是想都想不到……” “我说!我来说!”王氏站起身,一脸的决绝,好似刚刚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 一直没说话的蒋五爷开口了,声音低沉,夹杂着些许冬日里的寒气。 “世子夫人说什么?说你小妹把掺了麝香的盘香给三房丫环,继而打算借着李氏的手,伤我夫人腹中胎儿?还是说你王家,算计着把一个寡妇嫁给我三哥?” “小五?”蒋老夫人低声斥责,“若是没有证据,话不可这般乱说!” 王老夫人一张脸变得紧绷,坐在罗汉床上的她,手指死死扣在凸起的木雕花纹上。 盯着长女,目光中带着审视和警告:“语柔你说,为何你带着小妹去拜访五夫人,回来被人这般污蔑折辱?” 王氏看着母亲,眼中含着泪,从刚刚母亲的误解,到此时母亲话语中的暗示。 母亲想要她,自己一力承担。 王氏承认她内室中有掺了麝香的盘香,却很肯定地说,她没有伤害五弟妹之心。 蒋五爷让人把王语然签字画押的证词拿了上来,缓声说:“世子夫人这又是何必?张夫人可是亲口承认要加害于我夫人的。” “是吧?张夫人!”他冷声看着王语然问道。 西次间一时间有些过分安静,落针可闻。 王语然尖叫出声,“母亲,您救我!蒋五爷说要把我送回张家去!” 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不要回张家,那里不是人待的地方……要我回去,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王老夫人唇角肌肉动了下,扭头看着蒋老夫人,“亲家,想来这当中多有误会。语柔不仅是定国公府的世子夫人,还是铭哥儿和博哥儿的生母。” 复而端坐在罗汉床上,继而语重心长道:“听闻府上几个小姐定了亲,可不好闹出什么不好的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