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中炭火已灭，却无人来续，故而寒气渐盛。</p>
王衡拇指一摩食指，而后对着屏风一礼：“那王衡亦有罪。”</p>
“你有何罪？”李林甫立刻问。</p>
“知情不报。”王衡道，“我和她，一直待在一起。她做了什么，我都知道，如果她因做错了事而获罪。那王衡，便是知情不报。”</p>
“给你一个机会。”李林甫道，“为何要帮杜家赚钱？”</p>
王衡听了，不禁一愣，因为他只在劝杜若荀一起经营酒楼时，说过酒楼可以给杜家带来巨大的利润。而这事，竟这么快就被李林甫知道了。</p>
“杜家能有今日，全仰仗右相的活命之恩。谚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故而，需要钱。只惜，杜家经此劫难，家财散尽，唯有出此下策。”</p>
“笑话。本相岂是唯利是图之人？”李林甫冷哼道，“杜家之所以无事，是杜若荀为救父而奔走的纯孝之心，感动了圣人。”</p>
“右相教训的是，是衡肤浅了。”</p>
“子贡赎人的道理，本相也懂。让杜家送一把躺椅来。他们的心意，本相便领了。”</p>
“是。”王衡拱手一礼。</p>
“怀沙连这点小事都弄不明白，真是废物。不过你既然和她聊得来，本相就依你。”</p>
“谢右相。”王衡应了后，仍不死心地瞄了纱窗一眼，却见窗后，灯火依旧，就是看不出，到底有没有人在。</p>
他遂退出正厅，仍旧被侍卫蒙上眼，再带出相府。没想到，刚出门，就看见正“搔首踟蹰”的杨钊。</p>
“哎哎，贤弟贤弟，右相可给了你什么赏赐没有？”杨钊问。</p>
“把怀沙还给我了。”</p>
“这叫什么赏赐？”杨钊悻悻地一跺脚，心道这右相就是抠门！他两度出生入死，擒获死士，竟就被赏了两盏茶，王衡更甚，只获赏一灾星。</p>
“走走走，明天，随哥哥去三妹那，带上你的炒菜。哥哥允诺你一个大好前程。”杨钊搂着王衡的肩膀道。</p>
“炒菜？”王衡一愣，“虢国夫人的消息，竟是这般灵通？”</p>
“装！你当哥哥不知道，这云来楼门前，每天的队有多长？”杨钊一戳王衡的脑袋，“哥哥再赠你一万金之言。这是笔横财，你和杜家，都守不住。得靠三妹，方可保万无一失。”</p>
王衡记得，刚才李林甫也认为云来楼很赚钱，心中危机感顿生，毕竟李林甫身边，可从不缺饥饿的虎狼。</p>
“好，明天，我便随国舅去虢国夫人府。”</p>
“哈哈哈，这就对了。”</p>
——</p>
王衡回到家中，却发现棠奴不在，不由得松了一口气。</p>
“十郎，那棠奴日落时分背着行囊离开了。可是事情了结了？”杜若荀一见王衡，就迫不及待地迎上来问。</p>
“算是吧。”王衡道，“我把怀沙要回来了，接下来的日子，兴许能恢复原样了。”</p>
杜若荀听了，却无声叹息，因为在她看来，这日子哪里还能回到它本来的模样？</p>
“十郎，晚膳已经做好了，快吃吧，不然就凉了。”她很快就平复心神，拉着王衡落座。</p>
“卖相不错，你做的？”王衡当然不信，但还是借机夸了她一句。 “大人虽开口即‘子曰’，但却喜欢亲自下厨，所以那天，嗅到香味，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品尝。”杜若荀捂着嘴窃笑道，跟在家中时，那拘谨的模样，判若两人，“我因此，也学会了几道菜。虽说不如炒菜，但应该也不至于难以下咽。”</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