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耻。”棠奴白了他一眼，她是看得清楚，鹿突骨直至被裴冕背刺后，都仍不敢相信竟是裴冕害了他，可以说，鹿突骨是真把裴冕当成值得尊敬的“先生”了。</p>
裴冕一愣，回想起在马车上的遭遇，登时变了脸色，退到王衡身边。</p>
“恭喜裴兄，立一大功。”王衡道，他比杨钊大胆一些，因此亲眼看见，右金吾卫冲进来的时候，仆固勇竟是提刀来战，光此一点，这些回鹘人的罪名就轻不了。</p>
“惭愧，不过是为了保妻女无事。”</p>
“你还有个女儿？”</p>
“呃……”裴冕脸色突变，下意识地，走远了两步。</p>
“既有妻女，安分守己不好吗？”王衡道。</p>
“唉。”</p>
——</p>
右相府。</p>
“右相，杨钊不辱使命！与棠奴女郎并肩而战，勇斗回鹘贼子六人，斩杀五人，生擒其首领鹿突骨，现已押在堂外。”杨钊不知何时学了吉温的精髓，一个滑铲，伏倒在屏风前，大声囔囔。</p>
“辛苦了，去庑房喝杯茶吧。”有女使淡淡道。</p>
“诺！”杨钊大喜，叩了个响头，而后转身离去。</p>
他离开正厅的时候，正好与被青圭带上堂的王衡擦肩而过。</p>
“贤弟，选婿窗后，可是有人呢，你可要好好表现。”杨钊低声点了王衡一句，心道又回了王衡一个人情。</p>
“相府岂容喧哗？”青圭止步，白了两眼一人道。</p>
王衡遂将回话咽回肚子里，跟着青圭来到屏风前，拱手一礼：“右相，王衡不辱使命……”</p>
“闭嘴~”李林甫拉长了音调，“为何一个个，都在学吉温？”</p>
“回右相，吉法曹恪尽职守，公忠体国，实在是我辈楷模。”王衡说着，悄悄瞄了眼选婿窗，发现窗后，果然灯火通明，但就是看不见有人影。</p>
“哦？吉温就这般好？”李林甫问。</p>
“回右相，吉法曹之才，右相门下，无人能出其右。”王衡又是一礼。</p>
李林甫听了这话，拿在手中的笏板便放下了，这笏板上，记录着吉温、王端、怀沙三人对王衡真实身份的指控或怀疑。李林甫本是想要王衡当面回答这些指控及怀疑的，但现在，他改主意了。</p>
“王衡，你今天有功，想要什么赏赐？”李林甫问。</p>
王衡听了却是眉头一皱，因为这是他替李林甫办事的这大半个月里，第一次被李林甫问及奖赏，而且就今天的情况来看，他谈不上有令李林甫亲自给予赏赐的功劳——提供线报的是裴冕，抓人的是杨钊。而他，仅仅是在两人中，搭了座桥梁而已。</p>
他又偷偷瞄了选婿窗一眼，发现后面还是没有动静，于是道：“王衡的功劳，有一半，是怀沙的。”</p>
屏风后，一时无声，显然是李林甫在思量。</p>
王衡见状，便刻意压制大脑中的任何念头，免得它们，让自己心烦意乱。</p>
“可她，认罪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