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弱的小姑娘十八九岁模样,背后背着一个竹编的药篓,身上衣服破破烂烂,胳膊和腿上有干涸的血迹。 随着她不断匍匐磕头,竹篓里的药草倾泻了些出来。 言清下马车将她扶起,注意到这边情况的韩盛,亦带着人走来。 “夫人,发生了何事?” 言清温柔的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说说吧,怎么回事,有我们在,别害怕。” 小姑娘看了看一众身穿官服,目光锐利的大人,有些紧张的喘了几口气。 “各位大人好,漂亮夫人好。”她先是鞠了一躬,而后有条不紊的说,“我叫连翘,家住城中铜鼓巷,阿嬷是接生婆。” “前几天阿嬷高热不退,药铺坐地起价,我买不起药材,便想到城外雾迷山上采些草药。” 她眼眶里泪水聚集,忍住哭腔,才继续道,“是连翘不好,不小心滚下坡,磨蹭到今天才下山。我想要回去看阿嬷,却被拦在城外不让进。” 韩盛凛然目光扫向太守:“谢大人可有话要说?” 太守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回禀相爷,紧闭城门也是为防止灾民流窜给其他城镇造成动乱,卑职此举实属无奈。” “确是如此,谢太守劳心为民。” “是也是也。” 其他官员连声附和。 言清眸中闪过玩味,天灾离城寻找出路,是人趋利避害的本能。 这些人偏要采取封锁手段,倒像是另有所图。 韩盛也不是能被轻易糊弄的人,只是尚未了解城中事宜,他也不好评判。 只看向言清,轻唤了声:“夫人。” 言清默契颔首,邀小姑娘同乘。 长途马车内中央设有一圆桌,桌下有暗格,里面会放置一些应急药物和干粮。 她拿出金疮药,给连翘伤口涂抹后,撕开裙摆一角替她包扎。 “漂亮夫人,谢谢你。”小姑娘红着眼。 言清拦住想要下跪的她,坐在她身侧将她搂在怀里:“不用担心,你阿嬷会没事的。” “嗯嗯。”连翘抹了抹眼泪,打起精神。 快到铜鼓巷时,她收回不断探向窗外的视线,看向言清欲言又止。 言清出言鼓励:“小连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她犹豫拽紧被树枝勾破的衣角,深提一口气说:“漂亮姐姐,其实我怀疑阿嬷得的是疫症。” 言清面色变了变,握住她的手问:“连翘可是发现了什么?” 她点点头:“邻居幺叔先有的症状,阿嬷是后得的,我出城之前整个铜鼓巷不少人都有高热症状。” “我知道了。”言清拍拍她的手。 取了腰间玉佩给她后,才将她送下车,看她背着药篓消失在巷头。 言清带着大批物资先去了太守府,韩盛跟太守等人骑马视察城中一圈,才在几个时辰后赶回。 她将连翘的猜测告诉韩盛,目光隐有担忧。 “为夫暗中遣人调查一番。”韩盛想起今日城中人烟稀落的状况。 而此时的铜鼓巷中。 连翘站在低矮的破败院落前,却见大门呈开放状态。 “阿嬷!我回来了!” “阿嬷!” 四处不见亲人的影子,她眼泪哗然而出,里里外外又将小院子寻了个遍。 背上竹篓都顾不上卸,她匆匆跑出去时还掉了只鞋。 “幺叔?林婶子?”她想问问邻居们阿嬷的状况,却发现周边房子都空无一人。 昔日热闹的铜鼓巷好像死了一般。 她想起言清交给自己的玉佩,从竹篓里将东西掏出来拿在手里。 正要去太守府求人救阿嬷,旁边却窜出两个身穿捕快服的人将她按住。 “她好像没发病。”一人说。 “大人说了,这里的人都要拖走。”另一人怒斥。 被捂着嘴的连翘瞪大眼,挣扎间手里的玉佩掉落在地,碎成几块。 暗一刚找到铜鼓巷却四不见人,只瞧见地上属于自家主子的玉佩碎片。 言清捏着碎片,眸光微冷:“你是说整个铜鼓巷都空无一人?” “是,连同周边整个贫民区,都不见一个人影。”暗一抱拳回道。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剩下的任务就是保护好夫君的安全。” 她拂了拂袖子,眉头轻蹙。 若那些人封城是为封锁消息,又何必闹出这么大动静生怕他们不知城中疫症蔓延? 想起剧情内韩盛死于灾民暴动,可他赈灾计划有条不紊,物资也及时运来。 灾民更该将他视作救世主才是,又如何会将他撕碎叫他尸骨无存? 条条疑问在脑海掠过,她抚了抚有些胀痛的太阳穴。 “夫人可是累了?”韩盛议完事回来,见她面色不佳,立刻上前搀扶她坐下。 夫人本一路骑行疲累不堪,又同青龙寨当家周旋,联合其以匪治匪,两日未曾歇好。 还随他赶路来到平南。 他眼中堆满心疼,眉头皱起时,眼皮褶皱更深。 让言清坐好后,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她额头两侧,替她轻揉慢搓。 言清靠在他身上,小声询问:“夫君可有消息了?” “太守府的人像是刻意引我的人过去,在城中以北孔雀岭山麓发现安置病人的隔疫区。” 韩盛对她毫无保留,遇事也会及时问她意见。 她身体放松了些:“听说那谢太守是谢家旁支,夫君定要对他万分小心。 古代没有对付疫症的药物,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就是将病人集中隔离,而后一把火烧个干净。 那些人或许原本准备这样处理,只是没想到韩盛这个钦差能活着走出盘虎山,这才歇了原来的计划。 这是想让韩盛背下残忍烧杀百姓的骂名? 如果真是这样将他推到风口浪尖,激起民愤后害他死在暴乱中,便也说得通了。 而作为皇帝最是爱重的左相,陈晏殊势必会追查到底,利用太守的另一层身份攀咬到潘阳谢家。 韩盛的死,只会成为他率先对世家斩出第一剑的最好契机。 言清看向男人,心中只有叹息。 一心为国为民的他,不过是上位者利用的工具。 “夫人为何这样看着为夫?”韩盛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回望。 言清勾勾手示意他蹲身,在他耳边轻语:“没事,就想亲亲夫君。” 上扬的尾音端的是撩人心魄。 下一秒,她便捧着男人的脸主动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