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清走到胡先生面前,双手紧搂住他的腰,整个人缩进他怀里。 “您不需要装出爱我的模样,我也愿意为您做任何事。” 卑微的语气带着些微颤抖。 她肩膀轻颤,只是一个拥抱,却像是用尽了气力。 知道言清误会了自己,胡先生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在某些方面,他是一个含蓄内敛的人,纵然有爱也难宣之于口。 薄唇轻抿,他动了动唇,依然没有发出声音。 蒋成功佛口蛇心,做事不择手段,他自知无法护言清安然无恙。 将军府虽也危险重重,但若操作得当,仍能有一线生机。 更何况,他还有非做不可的事。 那是他存在的意义。 无法平复的慌乱乱了呼吸,他想要回抱住言清的手最终插回兜里。 偏到一边的视线里含着一抹逃避。 “去吧。”他声线干涩。 言清眼神受伤的盯着他平静的侧脸,整理好情绪,兀的轻笑:“不用那么麻烦。” 唇边勉强掀起的弧度写满苦涩。 “众说纷纭的胎记,谁也没真正见过它的样子。” 在他面前卸了防备的言清重新穿上盔甲,不含温情软意的声音漾开疏离,如同正与他处在谈判桌上。 只杏眼里饱含的泪意,适当泄露了她伪装的坚强。 她语气停顿片刻,继续说道:“与其想方设法弄一个以假乱真的纹身,不如让它的存在跟传出的消息一样成为迷。” 解开身上的衬衣纽扣,露出圆润的肩头。 她上身只留下黑色的胸衣,一掌罩握的雪白拢在蕾丝花边里。 “借先生的刀一用。” 她后腰触上冰冷的书桌,精致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胡先生猜到她想要做什么,眉头皱拢,再也无法维持淡定。 他神色复杂的看向言清,喉结滚动,沙哑着声音不赞同的开口:“不用这样。” 言清勾唇,不想去探究他面上流露的怜惜,长睫垂敛在面上投下小片阴影:“老谋深算如先生,怎会不知如何做更有利。” “您不该在这时候犹豫。”她轻嘲,“我看上的男人从不优柔寡断。” 僵持了有一会儿,男人在她清亮的目光中败下阵来。 将随身携带的蝴蝶刀递给她。 言清接过后,左手抓住他的胳膊放到嘴边咬住,另一只手握住刀刺入自己胸口。 锋利的刀刃翻搅,生生剜出一块血肉。 “唔——”她喉间咕噜痛呼,牙齿刺入男人手臂,力度同样大到几乎咬掉他一块肉。 尽管系统帮她这具身体调低了疼痛度,她仍然能感受到一些血肉的撕裂疼。 言清娇美的小脸紧紧皱成一团,蓄在眸中的泪水汹涌夺眶而出。 湿濡的泪与男人手臂上的血混合。 胡先生没去管被她咬得血肉模糊的手,只心疼又愧疚的盯着她鲜血淋漓的胸口。 言清苍白着脸倒在他怀里,昏迷前看着他手臂上的伤口虚弱的说:“这是先生亏欠我的证明。” 他将永远记得这一天。 明明是怕疼爱美的娇气包,却敢毫不犹豫的替他受下一枪,也能为了他以身犯险剜下一块肉。 “对不起……”他抱起言清,慌张失措的道歉。 殷红的眼角滑下一滴泪,没入言清脖颈。 从这一刻起,言清便知晓。 自己胸口无法消除的疤痕,会成为男人终身难忘的梦魇。 让他永远觉得亏欠。 将军府她必然要走上一遭,冒牌者的身份会让她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虚假的纹身太容易留下把柄,破釜沉舟拿掉所谓胎记,反而能让她从被动变为主动。 她只需以被除去胎记的受害者身份前去即可。 拐卖她的人偶然得知罗基一直在寻找胸口有胎记的女孩,因此怀疑她就是将军要找的人。 害怕被报复而一不做二不休,用刀除去她身上的胎记。 这完全能够说得通不是吗? 就算有人质疑,她也可以装作受到巨大刺激,而忘掉了许多细节。 选择性失忆这种东西并非全然没有用处。 比起去到将军府后每一步都走得战战兢兢,她更喜欢将节奏都掌握在自己手里。 言清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胡先生正坐在床边守着她。 她的手被他握在手中。 一向不喜形于色的男人,此刻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憔悴。 握着她手的掌心有温热的汗,似乎一直不曾松开过。 “要不要喝点水或是吃点什么?” 见她醒来,胡先生忙问。 言清望着天花板没有理会他,原本水润的杏眼没有焦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许久,她眼睫颤了颤,从男人掌心抽回手。 “我想自己待会儿,先生。” 注意到男人没有包扎的伤口,她迟疑了一下,最终放弃言说。 胡先生张了张嘴,烟灰色的眸子沁满愧色:“好。” 房间外,他站了许久没有离开,点起一支烟抽了几口。 往日抽烟很少的他,这阵子却像是染上了烟瘾。 一同戒不掉的,还有把一颗心虔诚捧到他面前的女孩。 他无奈笑了笑,没想到自己会有沦陷在对他们这种人来说,最不值钱的感情里面。 将烟按在左臂的伤口上碾熄,黑灰嵌入绽开的红肉,已经干涸的鲜血再次涌动,他却好像丝毫感受不到痛。 接下来的几天,胡先生推掉了帮派里的所有事务,全程待在公寓和言清在一起。 言清却对他若即若离,仿佛对他的利用心存芥蒂,与他相处时隔着层不薄不厚的膜。 二人共处一室。 言清坐在病床上,他就站在一旁。 “阿清——” “先生——” 一阵静默后,两人同时开口。 言清望着他:“还是先生先说吧。” 胡先生上前坐在床沿,抓住她的手。 她缩了缩没能将手抽回,便不再想挣脱他。 “我替阿清安排了训练。”男人指腹在她手背摩挲,犹豫着开口,“你若不愿——” 他顿了顿,没有直接将话说完。 将军府到底是一条未知的路,这段路需要她摸索着前行。 “这正是我想跟先生谈的。” 言清用自嘲的语气说,“您知道的,我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