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清推开门就看到胡先生背对着自己的高大身影,他似乎并未注意到她的存在。 脱掉脚下的拖鞋,她蹑手蹑脚走过去,从腰后抱住男人。 “猜猜我是谁~”她声音甜糯,语气娇憨。 偶尔的小情趣,是情感里不可缺少的调剂品。 在外聪慧女强人,对内撒娇小甜心,这样的反差,最是让人失去抵抗力。 胡先生视线擦着照片而过,回身面对她:“怎么不多睡会儿?” 大掌温柔抚过她长发,眸中宠溺不像往日伪装的情意,却仿佛是对待自己的爱宠。 言清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 不论是否动情,在感情关系里,男人都下意识觉得自个儿是强势的那方。 弱者就该依附强者,是大多数男人奉为圭臬的所谓丛林法则。 所以他们更喜欢小鸟依人的女孩子。 其实不过是骨子里轻视女性的劣根罢了。 她握住面前人的手,眼角上撩半开玩笑的说:“害怕再一次被先生丢弃,所以惶恐得无法入眠。” 男人滑落到她腰后的手僵了一瞬,侧过脸回避她纯澈的目光。 “这是什么?”言清装作没发现他的异样,绕过他拿起桌上的照片。 细细端详过后,她将照片放在自己脸侧,敛眸压唇露出和女人相似的神情。 “我们很像呢,先生。” 她下了结论。 女人是标准的瓜子脸,而她巴掌大的脸上略带点婴儿粉,显得更加娇嫩。 却因一双放在一起几乎能重合的眉眼,瞧上去便有了相似的神韵。 言清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勉强,固执的看着胡先生,等他一个解释。 男人却侧开身子,后背抵着书桌,摸出一根烟来点燃。 打火机响了好几下没有按出火焰。 言清抢过他嘴里叼着的烟扔掉,捏紧了手里的照片。 “先生觉得替身学很好玩吗?” 她凛着小脸,再次出声质问。 喜欢的人书桌上出现另一个女人的照片,还是一个漂亮的、跟她有几分相似的女人。 论起先来后到,怀疑自己是这个女人的影子,是最正常不过的反应。 言清心里却觉得胡先生别有用心。 这两张照片出现得实在不合时宜。 倒像是故意叫她发现。 胡先生是一个合格的执棋手,惯于在背后搅弄风云,即便察觉到他已经对自己动情,言清也会下意识揣摩他每一个举动的用意。 这个男人,很难让人降低防备。 胡先生没有因她撒气丢烟的举动而生气,将手里的打火机放到桌子边沿。 言清这般委屈又执着的怀疑,恰恰让他看见了女孩对他的在乎。 他心里淌过一汪水,坚硬的石头被水渗透后慢慢磨平棱角。 “阿清。”他轻唤言清的名字,伸手想触摸她的脸庞。 言清拂开他的手将照片递到他面前,伪装出来的大度表情在破碎边缘:“先生不说也没关系,我不在意。” 转身的时候,伸手揉了揉眼睛。 没人接的照片飘落在地,胡先生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扯进怀里。 急切而猛烈的吻蹂躏着她的唇,跳动加快的心脏昭示着思绪的不宁。 言清没有沉浸在这个吻里,咬住他侵略而来的舌头,直到嘴里弥漫血腥。 胡先生闷闷低笑,将她圈进胸膛,让她能听清自己加速的心跳。 “我没见过她。”他下巴抵在言清发顶,声音低沉的给出解释,“她是传闻中罗基圈养的挚爱,为了调查她,我们折损了几十个兄弟。” 言清想要挣脱他怀抱的力度变小,面上的难过与委屈被错愕和疑惑取代。 “将军府的人?所以先生让我看到照片,是有别的目的。” 她舔了舔干燥的唇,瞬间从被愤怒冲昏头脑的状态中脱离,抓住男人话里的关键,找回该有的理智。 胡先生勾起唇,眸中有无奈闪过。 她向来是个一点就通的人。 言清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桌角的文件,她看了男人一眼,走到桌前坐下。 摊开资料,很快上面不多的文字扫完。 罗基虽为将军府的赘婿,但因能力出众而很得老将军的看重。 照片上的女人,是华国边境原住民,二十二年前罗基出任务躲到华国边境时救过他一命。 罗基在妻子病逝后与她在黑市上再遇,便将人救回了将军府。 他还为了这个女人拒绝了各方势力送来的莺莺燕燕,传闻对此人宠爱至深。 文件上只有寥寥无几的内容,末尾提到女人在被罗基带走前就有个失踪的女儿。 而女孩身上最明显的特征,就是胸口有个特别的胎记。 为了帮女人寻找那个跟自己没有一丝血缘的孩子,罗基这些年来耗费了不少心力,直到现在都没放弃。 因此他重恩且深情的形象深入人心。 言清手指摩挲着纸张边缘,轻启红唇:“这个孩子真不是罗基的亲生女儿?” 耗费大量时间物力只为寻找非亲生的孩子,一般人可做不到这样。 胡先生摇摇头:“失踪的女孩是纯正的华国人。” 言清摸摸自己的脸,想起女人跟自己相似的眉眼,她蹙起眉头:“先生是要我冒充罗基这个非亲生的女儿?” 胡先生还没回答,外面传来心腹的敲门声。 “老板,纹身师已安排在会客厅等候。” 言清轻笑:“看来先生已经替我做好了决定。” 她的笑声里说不清是讽刺还是失望。 “一纸亲子鉴定就能击溃这场骗局。”她语气平静又疏离的陈述,“还是说,您已经确定我就是他要找的人?” “如果确定了我的身份,纹身师的到来就多此一举了,不是吗?” 她直勾勾的眸子盯着男人,仿佛能直直看穿到他灵魂。 胡先生垂下眼睑:“将军府有我的人。” 言清听出了他话外之意,将军府不仅有他的人,那个人的地位还不低,甚至可能颇得罗基信任。 不然也不可能动得了鉴定报告。 这么多年制造假胎记送去将军府的女孩不会少。 敢在众多人铩羽而归的情况下计划送她过去,男人必定是提前做好了周全部署。 “有一点,先生想错了。” 言清敛眸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