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零余者

主任一走，整个房间陷入沉寂。出乎江言澈意料，最先开喷的，竟然就是队长斯秦！ 他没有被主任洗脑，被大饼利诱，还保留着自身主见和思考能力。 除了斯秦和江言澈，唯一没被利益冲昏头脑的，只有洛无忧。 斯秦没被洗脑是因为年纪大，阅历丰富；江言澈是被那莫名闪回感打断；而洛无忧…… 咳咳……纯属是他太年轻了，对钱啊，利益之类的，还没什么太大需求和概念。 被斯秦这么一吼，其余人的理智纷纷回归，眼眸里满是后怕。 “各位，虽然我们曾并不相识，但x公司这种情况，我们去打官司成功概率极大。” 最右边“胶囊”中的入梦人，似乎对法律知识挺有了解，从刚开始一直在讲着法律问题。 可不止江言澈意识到了x公司的阳谋，斯秦叹一口气，耐心解释了法律援助的无效。 现在，这个房间中八人，都相当于精神病院的患者，没人会听他们的话。从社会学角度来看，他们八人已经脱离社会，成为了“零余者”。 “行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换个角度看，其实我对梦境探索还挺好奇。” 江言澈开口，打破僵局。 他们八人可以说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与其在这儿疯狂口头抱怨，还不如商讨一些实事。 “先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叫江言澈，文学研究生，25岁，在准备考博士。做了十多天噩梦后，莫名其妙就到了这里。” 有人牵头，其他人也纷纷跟随，不管眼下情形如何，自我介绍是必须的。 一边听着其他人的自我介绍，江言澈默默在心里做着记录。文科生嘛，记忆力比较出众。 这批八位入梦人中，六位男性，两位女性。 年龄最大是斯秦，36岁，他是一位退伍军人，目前似乎仍在相关部门工作。斯秦身手了得，这也是主任选择他为队长的原因之一。 年龄最小是洛无忧，18岁，医学本科生。 至于其他人，正如江言澈猜测的那样，靠近房间另一侧墙壁的是一位律师，30岁，男，好像叫张晓伟。 为了方便称呼，其他人商量了一下，干脆称他为张伟。 除江言澈、洛无忧外，还有一位学生，名为雍溧，女，20岁，外国语学校法语本科生。 没错，她就是刚刚出声质疑主任的那位。 另外的三人都已经踏入社会，分属于各行各业，不论怎么看，八人似乎都没有任何共同点。 当天晚上，在主任的组织下，x公司给八位入梦人开展了表彰大会。大会上，大屏幕逐一播放了八人脱离噩梦的片段。 荧幕映着八人的脸，他们每个人面无表情，心中，尴尬蔓延。 说说是表彰大会，在江言澈看来，这更像是给x公司其他员工的福利。而他们八人，就像是小丑，在荧幕上为他们表演。其他员工看着他们，就像在看八个笑话。 x公司为入梦人们准备的这一噩梦考核，也从侧面说明，他们的确可以让人较长时间留在梦境。 咦？ 由于江言澈最后脱离噩梦，最终，荧幕定格在他脱离梦境的那段。 其他人倒是没怎么在意，可江言澈，却被荧幕里自己身下的星光吸引。 他能肯定，这星光是实打实存在着的。坠落至一层楼高度后，他才莫名进入那片山清水秀的世界，在那之前，他已经感受到下坠停止。可奇怪的是，虽然下坠停止，但失重感当时依然存在。 同样，也正是他从高速坠落状态瞬间静止，这一静一动转换过度突兀，再加上失重感的刺激，他才从梦魇中唤醒，完成x公司的噩梦筛人。 星光……星星…… 江言澈瞳孔一缩，不着痕迹摸了摸上衣。 由于身上衣物被换成了x公司特制服饰，没有任何口袋，更别说什么塔罗牌主牌【星星】了。 想起【星星】，江言澈便想起那位为他人占卜的老婆婆。 他完全能肯定，那位老婆婆不是x公司设置出现，而是另一种他暂时无法理解的存在。 啧，好乱…… 很多谜题已经得到解答，但更多谜题潮水般涌现。 江言澈晃了晃脑袋，他发现自己在潜移默化中，已经认可了梦界的存在。 而他心中的这些疑惑，似乎只有到了梦界才能得到答案…… 嗡！ 又毫无征兆，江言澈只感觉一阵耳鸣。 原本乱成麻的思绪被打断，眼前，昏暗放映厅消失无影，他再次来到那个宛若仙境的世界。 强光入眼，江言澈不由得双眸微闭。 “你……究竟是谁？” 怯生生地，就在江言澈因为场景转化手足无措时，一道女声落入耳畔。 被x公司这么一搞，江言澈的神经紧绷，警惕达到顶峰。 “我叫江言澈，这是哪儿……” “你好，我叫西岚凝裳，那个蒋……” “江言澈，长江的江，言语澄澈。” “江言澈，你是不是本来在一个弱光处？” 江言澈趁着这个机会，想要环顾四周，看看更多这个奇怪世界的景象。可那种无力感再度出现，他想要扭头，却无法做到。 注意力一集中，头倒是扭过来了，可眼前场景完全消失，他再度回到了x公司光线暗淡的放映厅中。 “那看来，我们之间产生了视觉互换。” “视觉互换？” “对。”西岚凝裳语气刚开始的胆怯消失，此刻，透露出一种令江言澈诧异的平静，“灵魂互换听说过吗，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不是……” 江言澈凌乱了。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们为什么会视觉互换……或者说共享？” “不知道，可能是我们之间有什么产生了共鸣联系。” 江言澈：“你在梦界吗？” “……梦界……梦境世界？你怎么知道这个？” …… 沉默，江言澈不知该说些什么，签署完保密协议的他，不能再透露更多。 而同样，西岚凝裳若有所思，也不再言语。两个i人初次对话的结果，就是纷纷陷入尴尬。 “……那个，抱歉，我可能需要缓一缓。” 还是江言澈率先开口，他集中注意力，主动结束了视觉共享，左右看了看。很神奇，刚刚的交流似乎完全是用意识进行，他并未发声，周围无人关注到他。跟其他人说了声，江言澈前往盥洗室。 现在是晚上八点，距离从噩梦醒来过去了将近半天，四肢的瘫软才逐渐缓解。 而江言澈现在，什么都不想去思考，他只想去冲把凉水冷静冷静。 …… 另一边，未知之地。 山水间的小岛上，西岚凝裳拍了拍裙摆，从草地上站起。转过身，步入一栋一层白色小屋中。 小屋之中，陈设简朴。 一张床，一张书桌，一把椅子。 书桌上，一张牌缓缓闪烁白光，像是有所感应，它的牌背，是江言澈熟悉的深蓝底黄星星。 塔罗牌！ 西岚凝裳将它取起，正面，是一座被闪电击中的白塔，两三个人面目狰狞，从塔上坠下。 感知着塔罗牌的闪烁频率，西岚凝裳的眼眸缓缓眯起： “江言澈……【星星】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