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兰节再度回到宴厅里时,面对个个都满脸堆笑奉承着她这位新鲜出炉的“尚书右臣夫人”时,耳畔却是不由得回想起苏昭节的那些话语。 她心口处便不由得微微郁闷几分,深深吸气,将那些风凉话都抛开,这才笑盈盈地跟众人说话。 至晚间,宾客皆散去。 将近戌正,叶望却还没回来。苏兰节暂且压下心口翻涌的不虞,这也正常。 毕竟他现在是朝中难得一步登天的新秀,宫内天子召见,议论朝政大事,迟一些也是有的。 只是她在用过晚饭之后,隔间内却还是隐约传出一道婴孩的啼哭声,直吵得人脑仁疼。 她皱紧眉尖,吩咐奶娘将孩子抱过来。 那襁褓中的婴孩,虽说是早产,但她吩咐人精心调养了两三个月,却还是一副瘦弱如猫的模样。 她看着就心烦意乱,随手拿起一旁的轻罗小扇,打了奶娘一下。 奶娘吃痛,连忙抱着孩子跪下,哀求告罪。 “日日哭,夜夜哭,这孩子怎么就哭个没完了?若是他这样哭嚎,那我还买你奶娘来干什么吃的?” “夫人明鉴,”奶娘也只得苦涩道,“小孩子幼时都喜欢哭闹的。而且今日……宴会人多嘈杂,孩子一般不见生人,许是受惊吓了才会如此。” 苏兰节就冷笑一声,瞪去一眼:“这样说来,你还要怪我办宴会了?你个贱奴,也敢管起主人家的事情来了?” 奶娘不过是说出孩子哭闹的原因而已,见她胡搅蛮缠,也只得摇头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苏兰节却已然没了耐心,吩咐一声:“去,煎两碗定神静心的汤药来!” 一时间,厅内婢子和奶娘都不敢动作。奶娘迟疑道:“大夫说,那是孩子实在哭闹不休,才能用的汤药……且不能频繁服用,一个月里最多吃两回,多了会对身子造成损伤的。” 而单单这一个月以来,他母亲没有哄孩子的耐性,就已经喂进去七八碗汤药了。 “他这么吵,叫我也难以安心。”说着,苏兰节冷冷地瞪了襁褓中似乎被她冷寒的话语吓着,越发大哭起来的孩子一眼。 “煎药来!” 婢子不敢违抗,很快便捧上两位黑漆漆的汤药。 女人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勺子舀起一点,塞进他口中。 她动作急切,好像恨不得下一刻便能见效,孩子被呛了一下,轻轻咳嗽起来。 苏兰节只是敷衍地拍了拍他的背,就又舀起一些,灌进他嘴里。 很快,两碗汤药见底,襁褓中的孩子这才沉沉睡去,如今便是打雷也唤不醒了。 奶娘心疼地将孩子接过去,才想劝说一句,就听见门外通传声。 “大公子回来了。” 苏兰节挥了挥手,示意几人退出。抬眼却见绕进屋里来的青年眉心紧蹙,不像是她所想的春风得意,身上萦绕着一股浓郁的酒气。 “怎么了?”女子连忙拎起茶壶替他斟了一杯茶,关心道,“今日陛下召见你,难道不是嘉奖你的才能?而是说了你不成?” 叶望心烦意乱,接过杯盏来一饮而尽,这才揉了揉隐约作痛的额角。 “陛下召我进宫,设了一场小宴款待我。席上只有我们二人,我也就放肆吃喝了。” 说到这里时,青年话锋一转,“谁知喝到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