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萧灵昀摘了院子里种的那棵香椿树的嫩芽，嫩芽用香油腌制了，再加几样调料，面糊倒在涂了一层热油的锅上煎，两面金黄的时候，就可以出锅了。 朱凡一口气吃了五张，萧灵昀只吃了一张就不吃了，坐在柴房门口，在编篮子，那是一个很大的竹篮子，等朱凡吃完第五张饼的时候，就编好了，试了一下，还很结实。 萧灵昀说：“中午我不回来了，锅里还有，煮的还有鸡蛋，睡饱了，起来自己热热再吃。” 萧灵昀一边说，一边包了一张香椿饼，又拿了一个鸡蛋，一壶水，放在篮子里，拿上一把小刀，萧灵昀就准备出门了。 朱凡依靠在厨房门口，回味着早上的五张饼，真的是人间美味，比烧鸭还好吃。 萧灵昀来三个多月了，从来没有请过一天假。他今天要出去，还是出去一整天，让朱凡有些意外：“你要干什么去？” 萧灵昀说：“挖野菜，做菜馒头。我们老家的传统。每年的春天，我娘都会带着我去挖野菜，做一笼菜馒头，分给左邻右舍。野菜洗干净煮熟了，晒成菜干，可以吃一年。下面的时候，加几根进去，就很美味了。” 朱凡从来没有吃过菜馒头，也没有吃过野菜面条，但是他吃过野菜。当乞丐的时候，最讨厌冬天，哪哪都找不到食物。到了春天，就去外面的竹林里挖野菜，挖竹笋吃。 作为乞丐，不会有闲情逸致做菜馒头，也没有空做菜干，捡个破罐子，兑点河水，煮熟就吃了。有时候饿的着急了，挖出来就往嘴里送。 朱凡想跟萧灵昀一起去，也回房间拿了一把小刀。把剩下的香椿饼和鸡蛋都包好，跟着萧灵昀出去了。 翡翠林里很多人在挖春笋，朱凡跟在萧灵昀身后，他们要去挖野菜，挖野菜不是为了填饱肚子，是为了享受生活。 看到那些早来的人，还有几个乞丐，他们已经挖了一堆的野菜和春笋，就地正烧火准备煮饭。有一个小乞丐，饿的急了，抓了一根野菜往嘴巴里送，被一个老乞丐打了一嘴巴子。不是因为小乞丐偷吃了一根野菜，而是因为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老乞丐都没有动，他怎么能先吃。 锅开了，乞丐们抓了一把湿漉漉的，洗的不是很干净，上面还有泥沙的野菜，丢在锅里，搅拌两下，就迫不及待的捞出来吃了。 自然是老乞丐先吃，小乞丐最后吃。 乞丐们吃饱了走了继续去挖野菜，小乞丐站在原地，将那个煮野菜的瓦罐，添了又添。 萧灵昀从篮子里拿出一个鸡蛋，几下剥好了，背对着离开的几个乞丐的视线，直接塞进小乞丐的嘴巴里，小乞丐吧唧吧唧的吃了个干净。 萧灵昀又把香椿饼喂给小乞丐吃，小乞丐也都吧唧吧唧的吃了。小乞丐吃完，萧灵昀从菜篮子里抓了一把野菜，塞进小乞丐的嘴里。 朱凡不能理解，最后一把野菜的事。 萧灵昀之所以喂给小乞丐一把野菜，是担心老乞丐他们，闻到小乞丐嘴里香油的味道，怀疑小乞丐吃独食，再打他一顿。 萧灵昀和朱凡，也加入了挖野菜的大军当中。 这个时候，一个捕快，快马加鞭的跑来宣布：“唐大人要修缮衙门的厕所，需要几个有力气的人，去干活，不给工钱，但是包吃住，谁去。” 没有工钱谁会干，包括那几个吃不饱的乞丐。他们宁愿今朝有酒今朝醉，也不懂得未雨绸缪。 还是那个小乞丐，高高举起手。他年纪不大，看上去也就十来岁的样子。 那捕快也不嫌弃，一把抱上牛板车。又等了一会儿，又来两个应聘的，那捕快也就全都收走了。 朱凡说：“唐大人怎么天天修缮衙门，这个冬天，都不知道修缮多少回了。” 萧灵昀没有接腔，低头挖着野菜，很快挖了一把，装在背篓里。 萧灵昀说：“我们去更远一点的地方挖吧！” 朱凡说：“这里还不够远吗？” 萧灵昀摇摇头，坚定的说：“不够远。” 萧灵昀带着朱凡不知不觉来到一片桃林。 此时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山上的桃林开的正艳丽。有正红色的，有粉色的，还有粉白相间的。 它们像排列整齐的队伍，这一队是正红色的，那一队是粉色的，还有一队是粉白相间的。 桃树下的野菜更多，更大，更清脆。不知不觉间，就挖了一筐子。在他们往回走的时候，发现一棵粉色桃树正剧烈的抖动着，桃花如暴雨般簌簌的往下落，很快就落了厚厚的一层。 朱凡看清楚，那是一个穿着青色，满是补丁襦裙的女子。女子头发全部被包裹了起来，从背后看上去，像一位中年妇人。 朱凡见那妇人，手中拿着一根崭新的翡翠竹，那竹子一定是刚从逍遥林砍下来的。 那妇人，拿着竹子，疯狂的敲打枝头茂密的花朵。朱凡看的格外心疼，出言制止。 那妇人受到惊吓，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缓缓回头。本气势汹汹的朱凡，看到那妇人的正面之后，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那妇人看上去也就不到二十岁的样子，皮肤白的像珍珠一般。她很美，美的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她。 如皎月般明亮，如牡丹般高贵，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美。 人看到美好的事物，总会有种自惭形秽的心理。朱凡也不例外，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女子，一时间本打算狠狠教训她一番，变成了柔声细语的询问：“那个，你为什么要把桃花都打下来。” 有些人不是不懂得礼貌，只是他的礼貌，你还不配罢了。朱凡本想教训那妇人一顿，见到那妇人的真容，又怕伤害到她。 那妇人的声音如银铃般清脆，如夜莺般动听，如管弦般优美。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如世界上最美好的音符：“这些不是观赏桃，如果枝头的桃花太多，结果的时候，是会把树妈妈累死的。” 朱凡意害羞的说：“你真善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