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 已至盛夏。 大街小巷弥漫着热浪,皮肤被灼热的太阳晒的发烫,在路上行走的人们有意无意的靠近了阴凉的地方。 黎宁买了根雪糕,绿豆味的,此时正躲在公司门口的花坛旁躲着太阳,她用手扇了扇自己,可于事无补。 她拿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拨通,这半年的时间时桉开始忙了起来,他的新公司成立初始就非常顺利,黎宁想着自己也没什么事,也进了公司工作。 不过她比较有自知之明,严肃的拒绝了时桉给她安排的秘书的工作,小小的走了个后门拿到了一个小文员的职位。 她下班很早,可时桉不是,今天是他的生日,黎宁一早就和安子商量好了要庆祝一下,安子离的不算远,他在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开了一家超市,生意不错。 为了给时桉一个惊喜,两人决定先瞒着时桉。 早知道就告诉他好了。 黎宁唉声叹气,不知道时桉什么时候可以忙完,两人在不久之前做了个体检,时桉的身体好多了,最特别的黎宁自己,已经查不出任何患过心脏病的痕迹。 可就算是身体好很多了也不该这么劳累的工作!尤其是今天,这可是生日,黎宁这么想着,还是打算给时桉打个电话催促他一下。 面前出现了一双皮鞋,黎宁仰起头,被太阳刺的睁不开眼睛,她放下了手机,嗔道:“怎么这么慢,不是告诉你今天早点下班的吗。” 时桉穿着衬衫,天气过热,他一手拎着西装外套,一手牵起黎宁:“耽误了点事,等很久了吧。” 黎宁点头,把最后一口雪糕吃完,雪糕棍被她精准的扔进了垃圾桶里:“快走吧,我们先去找安子,他刚才给我打电话说要饿死了。” 安子不像会饿死的样子,这半年的时间他的体重突然以直线速度增长,已经胖了三十多斤,看起来圆润了不少,黎宁经常戏称他为“土老板。” 这鼓起来的啤酒肚,不像土老板像什么。 安子把超市交给了他妈,超市开起来之后营收不错,他还雇佣了一名理货员,因此不需要操心什么,直接拍拍屁股走人了。 几人约定好在餐厅门口碰面,看似只是普通的一次晚餐,其实黎宁与安子早就准备好了生日蛋糕还有礼物,就等着时桉走进包厢里给他个惊喜。 安子比他们早到几分钟,已经餐厅门口等着了,时桉与黎宁停好了车,隔着一条马路安子就扬声催促:“快点!” 黎宁摆摆手应了一声,她牵着时桉就想向前走,十几米处是正在飞速行驶的货车。 时桉瞳孔紧缩,用力将黎宁扯到了怀里,顿觉面前这一幕似曾相识,突然他脑中针扎般的刺痛了起来。 空间开始扭曲,面前的这一幕逐渐崩塌,黎宁是假的,安子也是假的,其实时桉早就知道两人在他过生日这天做的小动作,只是佯装不知,今天下班的时候确实有比较紧急的事情,耽误了一点时间,他想着一会儿表现的惊讶一点好了。 这些,都是假的吗。 场景转换,还是那辆货车,不同的是怀里已经没有被拉回来的黎宁。 冬日的冷风将人吹的越来越清醒,时桉的目光看着货车下面隐隐渗出道血迹,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抬脚,蹲在了货车的车轮下面,是那张熟悉的脸,黎宁的脸。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转过身,看到了当初的自己,他也望着货车下面,神色冰冷,可细看之下也有稍许的动容。 飞快赶到的警察询问着她:“你认识死者吗?” 他收回了视线,连带着收回了那一抹动容,毫无感情的道:“不认识。” 时桉的嘴唇动了动:“不,你们认识。” 怎么可能不认识?你们三个月前刚刚领了结婚证,还没有办婚礼,是黎宁吵着说想要个户外婚礼,但是夏天太热了,要等到秋天的时候天气变凉但绿叶还没有凋零的时候办婚礼。 这点小要求当然理所当然的被答应了。 时桉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另一个他冷漠的转身离开了,明明记忆里没有这一幕,可他却觉得如此的熟悉。 之后他还看到了更多,有关于黎宁的,各种各样的死法,她的死全都是与自己有关,自己或间接或直接的伤害了她。 他鼻尖酸涩,他之前梦到过这些,可远没有亲眼看到要来的震撼。 他也意识到了这也许,并不是梦。 不是梦吗? 他有些分不清了。 黎宁的手在时桉的面前晃了晃:“怎么了?” 她的脸被太阳晒的有些红,额角有细密的汗珠,干净澄澈的眼睛担忧的看着他,让时桉被拉回了现实,他看着黎宁的脸又恍了一会神。 “我没事。” 他的嗓音是出乎意料的沙哑,漆黑的眸子直直的看向黎宁:“对不起。” 黎宁顿了一下,疑惑的看向他:“你对不起什么?” 时桉的喉间哽咽,突然有些不敢直视黎宁,他艰涩的道:“辛苦你了。” “这句道歉是我欠你的。” 黎宁诧异的看向时桉,两人都意识到了什么,但谁都没有打破那层窗户纸。 她默了一会,轻声道:“嗯。” 她的声音带着细弱的哭腔:“没事的,我不辛苦的,只要你没事我” 时桉把她抱到怀里:“谢谢你,黎宁。” 能遇到你,我真的很幸运。 安子在马路那头看傻了眼:“喂,你们干什么呢,那货车离你们那么远,咋可能被撞到啊,撒狗粮给谁看呢?过分了啊。” 这半年他还是没有找到女朋友,或许是因为有过坐牢的经历,清白人家的女孩大多都在乎这点,不过安子也不着急了,他觉得还是挣钱开心点,不过看到时与黎宁甜腻的齁人的样子,心里还是有些酸酸的。 过个马路而已,咋突然抱起来了? 他自以为隐晦的比量了一个蛋糕的形状,示意黎宁蛋糕再不切都要化了,黎宁吸了吸鼻子,后退了一步,她重新挽上时桉的手:“走吧,都过去了。” 艰难险阻,都结束了,如今风平浪静,轻舟已过万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