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景澄同赵亭方一起出城后,叶景柔当即在京都大街小巷安排了编排流言蜚语之人,不出一日,全京都的人都知道叶景澄又攀上了赵家这棵大树,不止水性杨花,浪荡不羁,前脚倒贴晔王,后脚与赵亭方不清不楚。 他们一路往北,不日就到了系宁。 系宁是一座无人问津的小城镇,此处不似京都繁荣热闹,有种静谧宁静之美。 高山巍峨,流水潺潺,亭台楼宇错落有致,别有一番风味。 叶景澄跟着赵亭方在长街的一家面馆吃面,系宁很小,只有长街一条商业街,面馆对面就是她舅父经营的药铺。 赵亭方为她倒了一杯茶,叶景澄透过面馆的窗户朝外头看去,就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子,玲珑纤俏,她步子欢快,手里拿了两串糖葫芦,蹦蹦跳跳着进了药铺。 女子进了药铺,悄悄站在捣药男子身后,将手里的糖葫芦送到他面前,男子转过身来做鬼脸吓了女子一跳。 二人在药铺里追追打打。 叶景澄撑着腮,微微笑着,感慨能与亲人如此亲密无间当真是世间幸福美满之事。 赵亭方看着她的模样,不知怎的竟生出几分心疼来,他喃喃道:“都说你出生不久就被送去江宁,定是吃了不少苦头吧?” 叶景澄一愣,看向赵亭方,摇头说:“有碧容在,日子虽然不好过,但很开心。”比起在京都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在江宁的日子的确舒适自在太多了。 店家端了两碗牛肉面上来,饥肠辘辘的赵亭方拿了筷子就开始吃面,叶景澄刚要吃就嗅出面里有软筋散的味道,她当即示意赵亭方不要吃了。 此时,屋里吃面的几桌人从桌下抽了长刀就朝他们砍来。 叶景澄端起牛肉面朝他们泼去,赵亭方当即将桌子踢翻,那些人身手矫健,丝毫无损。 赵亭方站到叶景澄跟前,与那几人打斗起来,一名男子从门口跃起挥着大刀直朝赵亭方脑门而去,叶景澄动用手镯飞出一支银针扎在他脖颈内,那人当即摔在地上毙命。 赵亭方夺过一人的大刀将面前的两人扫飞数米,他脚步虚浮,当即半跪在地吐了一口鲜血。 “各位。”叶景澄见另外几名杀手正欲动手,大声喊了一句。“都是江湖人,不是为名就是为利,我这位朋友受了伤也不是你们的对手,我一介弱女子,不如咱们谈谈条件?” “废话少说,只要杀了你,兄弟们就发达了!”其中一名杀手说道。 “哦,那对方给你们多少钱,我雇你们,出价十倍!”叶景澄见他又要动手,连忙说。 她扶起赵亭方,让他坐在凳子上,现在她面前,双手放在身后,手心里躺着一枚药丸。 赵亭方将药丸吞下,一双柳叶眼此刻阴鸷愤怒,从没有人敢伤他,竟是大意了。 那群杀手有一刻的心动,但几人窃窃私语后挥刀朝叶景澄砍来,赵亭方连忙搂住她的腰将她护在身后,一柄长刀挡住了几人的挥砍。 他双手放在唇边吹了一个哨音,外头飞进来一名男子,几个旋步将在场的杀手个个不留,倒在血泊里。 赵亭方又吐了一口鲜血,当即昏死过去。 “赵亭方!”叶景澄惊呼,想去扶他被青衣男子扶住了。 “我去请大夫。” “对面有家药铺。”叶景澄说着,三人已经出了面馆,入了药铺。 药铺的掌柜是个中年大叔,稍有发福,个子不高,他见了三人当即让赵亭方躺在后间病床上,随后仔细端详叶景澄后,有一时间的呆愣。 叶景澄为赵亭方把了脉,他的经络逆行,体内不仅有软筋散还有月落散的毒。 竟然还下毒,看来是生死的较量了! “姑娘是大夫?”男人走上前来问道。 叶景澄看着眼前的男人,只觉得有一刻的亲切,她当即说出几味药材与剂量,让男人帮忙煎药。 “姑娘,我家主子情况如何?”予越满脸焦急的看着叶景澄问道。 “有点麻烦。”叶景澄看向赵亭方,中软筋散的人强行动用内力最伤经络,月落散毒性汹涌,直入肺腑。 到底是她连累了他。 予越听了这话当即朝叶景澄跪下,“小姐,求您救救我家主子!” “你只管放心,我不会让他死的!”叶景澄连忙扶他起来,“虽是棘手,但死不了,放心!” 聂卫平抓了药材让聂白微拿去后院煎药。 “先生,需借银针一用。”叶景澄对聂卫平说道。 “姑娘想要用银针为这位公子解毒?”聂卫平笑着问。 叶景澄点头。 聂卫平却指着她的药方说道:“月落之毒的解药不妨再加入一味绛殊果,三服药便可药到病除。” “绛殊果与月落草的毒性都十分凶猛,但二者合二为一却是大补,正好治愈他受损的经络。此方,妙啊!先生实乃神医也!”叶景澄一边说一边拍手叫绝。 聂卫平连连摇头,“不敢当不敢当!” “这位公子是姑娘何人?二位该是从远方而来吧?”聂卫平领着她坐在外间的会客处。 聂知辛从里间端出茶盏来招待叶景澄与予越。 “他是我兄长,我兄妹二人欲往滁山收债。唉,实不相瞒,正因如此才被仇家暗害。”叶景澄一脸难过。 “收债?看来令尊定是商业大家,却不知姑娘来自何处?” “京都。” 聂卫平饮了一口茶,看着叶景澄问:“敢问姑娘在京都可曾听过叶昌明这号人?” “当然,叶大人如今是当朝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呢!”叶景澄回道。 “哦?那不知姑娘认不认识叶大人的夫人聂氏?” 叶景澄看着聂卫平,他眸子里全是期待,虽不知他为何至今不知叶昌明如今的地位,但他此刻眼里流露出来的关心,不似假的。 “抱歉,先生,叶大人的夫人孙氏我有幸见过几次。”叶景澄回避他的眼睛,不忍告诉他真相,道该是缓缓开口:“听说叶相的第一任夫人在生产当日大出血早年间就离世了。” “咯噔~”杯子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聂卫平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姑娘说什么笑话呢,这些年我在系宁一直有收到叶夫人的书信,她怎么就成了故人了呢?” 叶景澄满脸震惊,难道聂英没死一直在京城某处活得好好的?对于叶景澄的母亲,她脑海里的记忆实在过于模糊。 “先生与这位夫人是什么关系呢?”叶景澄问他。 “我与她是亲兄妹,当年家里不同意她嫁给叶昌明,可她被迷了心窍与叶昌明私奔,而后就再没回来过。”聂卫平像是在回忆一段悠扬的历史,眼里满怀憧憬,“那时候父母正是气头,将她逐出家门,甚至从族谱中除名,并让她永生永世不要再回来。聂英走得决绝,她一走就是十四年。” “但这么多年我们一直有联络,起初我还怨怪她连父母离世也不归家送他们最后一程,可后来她书信中提到多有不便,生活艰难,身体欠佳云云,日子久了,便也释怀了。” “聂先生,可否给我看看你与叶夫人的书信?” 聂卫平起身往内堂而去,聂知辛在一旁看方配药,他看着叶景澄,说道:“姑娘莫怪我唐突,姑娘与我家姑姑的画像仿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呢!” 叶景澄转了转杯盖,问他:“你的姑姑……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聂知辛笑着回忆:“我爹说,姑姑是这世上最好看的女人优雅娴静,医术了得。” 叶景澄抿了抿唇,她鲜少听到过聂氏的事情,从她出生到被送去江宁,她从来没有从谁嘴里得知过她母亲的一点信息。 “药煨好了。”聂白微从后堂端着药过来,予越赶紧过去接了碗,小心翼翼的喂给赵亭方服下。 聂卫平也从后院过来,手里拿了一方锦盒,急匆匆的走到叶景澄身边来,他将盒子放在桌上,从里头拿出来一封信,“这是两个月前她寄回来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