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冬阳知道,鸠山宏说的老龟孙子是谁,长期压抑着的情绪,一旦爆发,就可以不管不顾。 而自己现在还在佐藤进手下做事,他不能跟着附和。 一旦说过的什么话,传到佐藤进耳朵里,对鸠山宏没什么,他是日本人,而且马上就要离开海城了。可刘冬阳是华国人,说了对佐藤进不敬的话,不会有啥好果子吃。 所以,刘冬阳只当啥也没听到,跟乃香子喝起酒来。 这时候,他已经放弃了从鸠山宏口里刺探消息的念头。就算他拿话刺激,鸠山宏一时口无遮拦,说了不该说的话,等他清醒过来,也能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刘冬阳就会成为第一个被怀疑的人! 这跟刘冬阳事先的设想不一样。 他原想在闲聊时,鸠山宏的话中无意识透露一些情况,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样才能洗脱自己的嫌疑。 可鸠山宏现在情绪大爆发,什么过头的话都张口就来,事后他一定会想起说过什么话,甚至会后悔不已。 刘冬阳不想继续话题了,鸠山宏却逮着刘冬阳,继续滔滔不绝。 “刘桑,你在佐藤进手下做事,也一定要小心,他不会相信任何人的。连我都不信任,何况你还是华国人。” 刘冬阳连忙摆手制止道:“鸠山君,话不用这么说,适可而止吧。” 这次他不顾鸠山宏阻拦,强行把前代子和乃香子赶了出去。 包间里只剩下两个人,鸠山宏的话匣子,也渐渐关上了。不是他不想说,是酒劲上来,昏昏欲睡了。 刘冬阳点燃一支香烟,一边抽着,一边看着鸠山宏。 他这样迷迷糊糊睡着,难道自己还要在这里陪他坐一夜? 虽然喝了些酒,刘冬阳此刻头脑非常清醒。抽完烟,他叫来两个服务生,把鸠山宏搀扶着,送到自己的车上。 然后开着车,往佐藤机关驶去。 鸠山宏住在机关宿舍,得把他安全送到。 车在大街上行驶,夜晚的风,从车窗吹进,给人阵阵的凉意。 后排的鸠山宏,也被风吹醒了。 “刘桑,这是?要送我回去?”他在刘冬阳背后问道。 “是啊。今天这场酒,喝得尽兴!时间也不早了,明天你还要去办交接,回去歇息吧。” 鸠山宏道:“不好意思,今晚喝高了。让刘桑看笑话了。” 沉吟一阵,又问道:“我今天没有说什么出格的话吧?” 刘冬阳笑笑,你现在终于清醒了! “你不说话,难道我真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鸠山宏不放心地追问道。 “没有!就是有些抱怨,仅此而已。谁还没有点情绪?都是老朋友了,我能理解。” 突然后面叫了声:“停车!快停车!” “怎么了?”刘冬阳慌忙踩住刹车,回头问道。 鸠山宏也不答话,推开车门,冲到路边,弯腰低头,开始呕吐。 等他吐得差不多了,回到车边,没有上后排,而是拉开副驾的门,坐了上去。 “现在感觉舒服多了!”鸠山宏抚摸着肚子,做了个深呼吸。 刘冬阳笑道:“三浦料理的清酒,还不错。就是今晚上的酒,白喝了。” 鸠山宏沉默片刻,叹了口气:“唉!只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品尝家乡的味道了。上次坂田君来,想着请他去三浦料理的,他这家伙不喝酒,怕喝了酒,手抖,影响准头。” “坂田君?”刘冬阳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是啊,他不是搭乘你的发货车走的吗?你应该见过。” “我知道坂田三十八,没想到跟鸠山君也是相识。” 鸠山宏道:“我们起止是相识!在关东军的时候,我们同在一个部队。那时候我还只是个少尉报务官。” 说话间,车已经驶进机关大院,停在了宿舍大楼前。 “刘桑,多谢你的招待!”鸠山宏下车后,跟刘冬阳握了握手,又道,“下次有机会,我来请你。” 刘冬阳摆了摆手:“咱们之间,还说那些。你快回吧。” 刘冬阳把车门关好,看着鸠山宏走进宿舍楼。 刚要启动汽车离开,又见鸠山宏从宿舍楼出来。 隔着车窗,刘冬阳问道:“怎么?落下什么东西了?” “机关长来找过我,我不在,他叫人留了话,回来就去办公室找他。” “哦,那我先走了!” 刘冬阳一踩油门,汽车掉头朝大门驶去。 跟鸠山宏吃饭,虽然没有大的收获,但有两点,引起了刘冬阳的兴趣。 第一点,佐藤进把追查“鸿雁”的方向,转向了第九师团。至少暂时,不会怀疑到自己头上。 第二点,狙击手坂田三十八,是从东北调来的。大老远调一个狙击手,一定有特别重要的任务。同时也说明,这个坂田三十八,不是一般的狙击手! …… 第二天,刘冬阳准备去陆军医院看看李文忠。 他叫上老郑,驱车来到陆军医院。 几经打听,找到了李文忠住院的病房。 门外除了两个便衣外,并没有特别的地方。 这是在日军的陆军医院,一般人也不敢在这里肇事。李文忠自己安排了两个行动队员,把守门口。 刘冬阳刚走到门口,就被拦住了:“站住!你找谁?” 刘冬阳摊开两手,说道:“我来看看李文忠,李队长。” “你是什么人?你认识我们李队长吗?” “我认不认识他,你去问问李文忠不就知道了?” 刘冬阳想,那天到隆盛祥商行,李文忠带去的几个便衣队员,应该都认识他了。这两个,看来那天没有跟去,所以才用疑惑的眼光,反复打量着。 其中一个便衣道:“你站这里不动,待我去请示了再说。” 说罢,跟自己的同伴使了个眼色,推开病房的门。 “让他进来吧!”不等他进入病房,里面传来李文忠的声音。 那人顿住身形,回头对刘冬阳道:“我们李队长叫你进去。不过,对不住了,请先把武器交出来。” “警惕性还蛮高!好吧,你可要替我好好保管着。” 刘冬阳说着,取下枪套,递了过去。 “还要搜一下身。”那人又要求道。 刘冬阳举起双手,便衣说了声“得罪”,上下其手,搜过之后,才对刘冬阳做了个请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