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健拿着顶头上司的上司批的条子看，耳朵里听着曾旺财解释，他终于搞懂了曾旺财在要求什么事情，但他的脑子告诉他，这不可能。 “你说你要一辆解放去拉猪肉和鱼？”孙健调门不知不觉变高。 刚才那些装模作样喝茶，表示自己没打牌，在认认真真学习报纸上的精神的那些人一个个支棱起耳朵，关注到底发生了啥。 用解放拉鱼和肉，轧钢厂很久没有这么富裕过了。 “没错，这是我哥们儿，他有路子，搞到了不少鱼还有野猪。”曾旺财把林湖阳推上前台，这是一早就说好的事情。 孙健转而望向林湖阳：“你们不是厂里食堂的采购啊，有多少鱼，多少肉？” “七百斤鱼，两头野猪，野鸡” “你说什么玩意儿？多少？”孙健忍不住俩眼瞪得大大的，用手掏了一下耳朵，“七百斤鱼，两头野猪？好家伙厂里终于干了一件人事儿，咱们厂的食堂多久没有油腥了，猪毛都看不到一根，这下好了。” “这么多，咱们厂一人起码也轮得到几片吧” “还有鱼呢，有鱼也不错。” “今儿咱们要早早的去食堂排队去，队长，今儿厂里外派的任务可不能给我” 办公室里面那些在外面地位很高的司机无法保持淡定，还喝茶，肚子里有油水给茶也梗刮吗？ 很明显，他们都误会了，以为这些都是给轧钢厂的。 曾旺财没有解释这个误会，等着孙健派出一个驾驶技术最好的司机，他和林湖阳也一跃成为那些在外面用鼻孔看人的司机眼中的红人。 这种时候，压根不需要上次用钱主任的司机拉鱼那样散烟，曾旺财和林湖阳已经接了孙健主动递上来的香烟。 “王通达，赶紧去开车，路上要出了岔子，别说是咱们车队的人。”孙健点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这小伙子名字起得好，叫王通达，天生是开车的。 “好嘞师父，保管完成任务。”王通达屁颠颠的跑出去开车。 等候的功夫，曾旺财和孙健熟络起来，孙健从他那儿得知林湖阳以后可能就是轧钢厂食堂的采购员。 “小林，以后咱们厂老少爷们吃肉就靠你了。”孙健对林湖阳和曾旺财都很客气。 曾旺财说道：“孙队长，八字才一撇呢，这事儿还没定。” “要我说，厂里早该把胡光永撸了。”孙健大大咧咧说道，“那小子忒没用了，我一哥们在纺织厂开车，你猜纺织厂的伙食怎么着？每个星期都能见到肉腥，你再看我们厂” 在孙健的控诉中，曾旺财想起来，纺织厂的采购好像是吴七，吴七做靠整个鸽子市，能弄到一些紧俏的东西很自然。 当然，这种事情他闷在心里，不会到处说去。 不一会儿，一辆较新的解放ca-10开过来停下，就冲着这辆车，可以看出来孙健这些人确实上心了。 车开走之前，孙健还在那说回来了招呼一声，他们车队去帮忙搬运。 话分两头，曾旺财去拉鱼拉肉，时刻关注他的胡光永没有闲着。 昨晚上碰了一鼻子灰的胡光永本以为曾旺财这次没弄到东西，但看到曾旺财坐着车走了，顿时意识到不对，曾旺财说的肯定是真的。 七百斤鱼，两头野猪，自己怎么比？ 胡光永急的嘴上起泡，无奈之下只能去求自己的顶头上司宋主任。 老宋听了胡光永的汇报，摸了摸自己三叉戟的额头：“要不你下车间得了，这次没法比，曾旺财后面有李厂长撑腰，你自己又说了大话出去。” “主任，话可不能这么说啊。”胡光永瞅着办公室没人，从兜里掏出一个报纸包塞进老宋的手里，“谁知道这小子这么邪门，而且当初我说大话的时候，不知道有他们在，您帮忙想个辙，车间那是人待的地方吗。” “别瞎说话！”老宋警告胡光永一句，默不作声的将报纸包装进兜里，“不团结的话不要说，这事儿我真帮不了你，不过倒是可以给你出个主意，你过来” 胡光永仔细听了老宋的主意，忐忑道：“这样，这样能行吗？杨厂长不会吃这一套吧？咱们归李厂长管，我去找杨厂长，李厂长怎么看我？” “谁让你明着去了？”老宋再次教导胡光永，“杨厂长那儿有点毛病，每次开会之前都会上厕所，你去厕所堵他，他那人就吃这一套，正派，你按我说的跟他说，这实儿还有一点希望，不然你就老老实实的下车间。” 老宋也是一个伶俐人，虽然只是一个食堂主任，但平时迎来送往见得多听得多，对厂里各个领导都有一些独门的了解。 他明面上是归于李怀德管，也是李怀德阵营的一员，但其实很滑溜，在各个领导面前都能圆润进退。 胡光永确实没有别的法子了，于是豁出去了，跑到会议室边上的厕所里，等着杨卫国出现。 却说另外两家，北大的郑胖子和收购站的钱主任，这俩人一大早堵到曾旺财之后，各自回去。 干嘛？ 摇人，摇车子！ 按照曾旺财说的，一千多斤的鱼和肉，三家分的话，怎么一家也要分到四五百斤。 郑胖子拍了拍前面蹬三轮车的后勤部干事，催促道：“快点儿，去晚了没东西，学校食生不够吃，你就是罪人。” 干事不敢废话，更不敢埋怨郑胖子长得胖，把吃奶的力气拿出来蹬车。 郑胖子一共弄了两辆三轮车，打算一辆车拉鱼，一辆车拉肉。 来到轧钢厂门口，赶巧钱主任的人也来了，钱主任更加过分，他这边安排了三辆三轮车。 两家在轧钢厂门口碰头，郑胖子和钱主任相视一笑。 这时候不知所以的轧钢厂保卫科的人出来两个，其中一人对郑胖子他们说道：“你们是哪个单位的？这儿不让随便逗留啊，你们没事儿赶紧走。” 这个年头大家都穿的差不多，所以保卫科的人不能从郑胖子他们身上看出来他们的身份。 郑胖子从三轮车上跳下来，从自己的左边胸前口袋掏出自己的工作证：“同志你好，我们有事儿，我们是在这等着接受物资，我们认识你们厂的曾旺财同志，事情是这样的” 保卫科的人听了解释，一脑门的雾水：“我不知道这事儿，您等会儿，我去问问。” 郑胖子收回证件，也不着急，和钱主任在门口等候。 过了一阵子，轧钢厂保卫科的科长赵宏庆带着俩人出来：“郑部长” 郑胖子居然是北大后勤部部长，这个官可不小。 赵宏庆确认后，曾旺财和他的一个兄弟给厂里弄物资的事情，是彻底的瞒不住了，前有车队，现在又有保卫科，两个部门都知道了。 正这时，王通达开着的解放ca--10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