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红波正在办公室整理钢笔笔记本，准备去开会，看见曾旺财这个点敲门便问道：“有事儿？” “是有点事儿!” “有事儿等我开完会再说。” “就一句话的事儿，科长，我想请个假，最多半天。” 听说曾旺财要请假，周红波停下手头的动作：“是家里有事儿？要不给你一天的假。” 为什么周红波看起来像是对增曾旺财请假的事情十分宽容？ 因为在轧钢厂，或者说当下的企业里面，正儿八经的来请假的人少，现在用的最多的叫溜号，就是打个招呼闪人。 车间里面溜号常见，各个科室也有的是办法，就拿宣传科来说，不说所有人所有时间都坐办公室。 而且，明知道领导要去开会，这是多么好的溜号机会，干嘛请假啊。 所以周红波觉得曾旺财很不错，非常不错，态度端正。 而实际上周红波误会了，曾旺财压根不在乎一天半天的请假扣钱。 “不用一天，半天就够了。”曾旺财实话说道，“我家没事儿，是厂里的事儿，我们给厂里食堂弄了点物资来来，在乡下。” 因为周红波不知道这事儿，所以他才解释了一句。 周红波确实与众不同，他没有询问曾旺财弄到了多少物资，爽快的批了假，并在听说曾旺财要找吴有为之后，告诉他赶紧，别弄到领导开会了。 曾旺财谢了周红波，他倒是不担心吴有为没空，这是说好的事情。 从办公室出来，曾旺财让林湖阳继续等等，一个人上楼去找了吴有为，吴有为果然在等他，而吴有为知道的多一些，听说了曾旺财弄到多少物资，所以当他得知曾旺财要车，十分爽快的批了条子。 “搞完了？”跟着曾旺财下楼的林湖阳问道。 “差不多了，再去一趟车队。”曾旺财弹了弹手中吴有为批的条子，“以后记住，东西多了别自己苦哈哈的拉，厂里有车队。” 轧钢厂自然不缺车，车队里有负责给领导开车的小车班，还有供给厂里拉货的卡车，不过卡车的型号不整齐，有不少是老毛子支援的。 坦白的讲，咱们还是从老毛子那儿得到了不少好东西，现在四九城里面外国人最多的就是老毛子，曾旺财甚至在徐慧真的小酒馆见到两个，一男一女，女的长的还可以，很有料的。 不过曾旺财不好毛刷子那一口，也不喜欢体味太重的，就没有动跟老毛子打交道的念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两边还有十年蜜月期，十年一过闹翻了，老毛子就会跟离了婚分了家的小媳妇儿似的，大包小包的离开，留下一地鸡毛。 曾旺财觉得，真正可以把物资无限变现的时代，恐怕要等到风雨之后，跟老毛子重新和好，别的不用干，就去黑龙江当一倒爷，用面包米面跟老毛子换飞机大炮。 从吴有为办公室出来，曾旺财喊上林湖阳，俩人一起下楼左转，来到一片二层楼房那儿。 这一片两层楼里面的人比较杂，有保卫科休息值班室，有人武部的人，还有车队的人，包括武器库也在这边。 轧钢厂车队在这边的一楼有一个大房间，供司机在这休息或者说待命，大房间隔壁便是曾旺财此行的目的地，这儿是车队队长平时待的地方。 曾旺财要找的车队队长叫孙健，不过这货不在隔壁房间，曾旺财只好去大通间敲门。 敲门进去，好家伙，曾旺财和林湖阳差点被熏一跟头，里面烟味儿、汗味儿，还有脚丫子味儿混杂，别提多上头。 曾旺财看到，屋里几个人正在打牌，准确的说是四个人打，几个人看，各个都聚精会神，似乎刚才让曾旺财进来的人不是他们似的，没人关注曾旺财二人。 其中有一人穿着白色的衣服领发黄的寸衣，侧面对着曾旺财，他最为激动，脸上贴了好多纸条，一只脚蹲在凳子上起牌，一边摸牌还一边戳脚丫子，有摸不上来的情况，居然还伸手指头进嘴里沾唾沫 曾旺财看得头皮发麻，合着口水没有味道，给自己加点盐是吧？ 这些人胆子太大了，竟然在办公室打牌，而且还是上班时间，要知道前年的时候国家两大部门共同发布通知，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销售赌具。 不过这里面是否包括扑克牌，曾旺财不清楚了。 “哪位是孙队长？”曾旺财见无人关注自己，只能开口问话。 “咦？”脸上贴条子的那位哥们总算是回过神来，“你是你是怎么进来的？” 他一把将脸上的纸条抓下来，把手中的牌迅速的装进裤兜里，其他四个人也是如此，有些紧张又迅速的讲现场收拾干净。 合着，你们真不知道有人进来了？刚才谁喊“进”的？ 就你们这个警惕性，还特么的在办公室摸鱼玩牌 曾旺财十分无语，装作没看见他们的举动：“刚才敲门了，你们有人说了请进，我找孙队长，要个车。” “我就是孙健！”贴条子的那位就是孙健，不用他示意，办公室已经恢复常态，窗户打开，新鲜空气进来。 所有人按部就班，喝茶的喝茶，看报纸的看报纸，至于地面上的烟屁股暂时没人顾得上，估计是等曾旺财走了继续。 “咳咳，你要啥车？要车干嘛，那个部门的？谁批的？”孙健见证据没了，恢复了底气，问出一连串的问题。 这并不是他耍官架子，而是正常的手续。 曾旺财一边掏条子一边说道：“我是宣传科的曾旺财，要车去拉点鱼肉” “开什么玩笑？拉鱼肉有自行车不就行了，来车队干嘛？”孙健兴许是急着继续，误会了曾旺财说的。 办公室一阵哄笑，在他们眼里，拉鱼肉，能用拉字儿，简直是笑话，这年头鱼肉还用拉？动动手提溜回来不就完了嘛。 孙健瞄了眼林湖阳，又抢在曾旺财前面说道：“不对啊，这事儿是食堂胡光永的活儿，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宣传科了？” 这位以前派人跟胡光永拉过东西，不过那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 “孙队长，你只怕是误会了，我不要自行车，我要卡车。”曾旺财好不容易捞到解释的机会，递过去吴有为的条子，“鱼肉有点多，自行车拉不下，得要卡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