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召淮瞪他。</p>
不就是留个玉佩当念想吗，至于追上来嘲讽他吗？</p>
我就留了又如何？！</p>
楚召淮垂下眼不看他，闷声道：“什么事？”</p>
姬恂笑容僵了僵，低着眸看他，欲言又止好一会，终于轻声道：“我饿了。”</p>
楚召淮：“……”</p>
“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楚召淮蹙眉，“让周患给你弄点冷的酸的……”</p>
难道还能因为个水土不服就饿死不成？</p>
姬恂道：“周患忙着去其他地方筹集草药和粮去了。”</p>
楚召淮话音戛然而止。</p>
好一会，他才有气无力地揉了揉眉心，转身就走。</p>
姬恂明白楚召淮这个反应，是默认的意思，当即快步跟了上去。</p>
小半个时辰后，楚召淮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小院里，陛下高大身躯憋屈地坐在小凳子上，一只腿踩在另一凳上。</p>
如此破落的小院也不妨碍他岔着腿大马金刀坐在那，上位者的强势威严扑面而来。</p>
商陆坐在对面，颇有些一言难尽。</p>
这位陆大人为何这般对他有敌意？</p>
从进门到现在，眼神一直凉飕飕的。</p>
怪渗人的。</p>
更令商陆费解的是，这两人到底什么关系，为何相处互动甚至眼神交汇时，氛围都奇怪得很。</p>
偏偏说话都是客客气气，像是两个陌生人。</p>
很快，楚召淮将做好的米饭端上来。</p>
这回陛下过来蹭饭，白神医想方设法找隔壁借来小半块咸菜，切吧切吧拌饭吃。</p>
商陆瞧见那色香味一应没有的米饭，唇角微微抽动。</p>
楚召淮坐下来，先给商陆盛了一碗，才给姬恂盛饭。</p>
在楚召淮过来时，姬恂就将浑身戾气收敛得一干二净，只是在瞥见楚召淮先给商陆盛饭时僵了僵，但很快就说服自己。</p>
请人吃饭，自然先给客人盛。</p>
这说明楚召淮把他当自己人。</p>
楚召淮饭量小，之前的小半袋稻谷如今还没吃完。</p>
他并不觉得自己住在窄小的小院子是落魄，不觉得吃咸菜拌饭难吃，更不在陛下面前觉得羞赧难堪。</p>
无论在白府寄人篱下，还是在璟王府锦衣玉食，或者在这穷乡僻壤住破屋吃糙米，他适应能力极强，好像哪一种生活他都很喜欢，从不生怨怼。</p>
怕米被水浸泡着脏，楚召淮每回烧饭都会用大火煮得稀烂，糊糊似的，瞧着根本没什么胃口。</p>
商陆有些难以下咽，但还是没扫兴，慢吞吞吃着。</p>
刚艰难吃了两口，就看对面的陆大人将空碗一放，慢条斯理地说：“还有吗？”</p>
商陆：“……”</p>
这么一大碗，全吃了？</p>
楚召淮讶然看他，刚对视上又像是做贼似的飞快躲开，闷头将一边的大碗拿来，小声道：“全给你……唔，商陆哥还要再添些吗？”</p>
商陆一言难尽地摇头：“不必了。”</p>
姬恂吃相斯文优雅，完全符合商陆心中京中贵人的印象，可也不能像没有味觉一般，一眨眼就吃两碗吧。</p>
京城中的人没吃过好东西吗？</p>
姬恂水土不服，吃楚召淮做的东西倒是服得很。</p>
用完晚饭，天已黑了，商陆已起身告退。</p>
姬恂似乎还不想走，但楚召淮能留他吃饭已是他死皮赖脸骗来的，若是再要留宿，怕是会将楚召淮吓到连夜跑路。</p>
陛下很懂得适可而止，笨拙地刷完碗，没让楚召淮赶便主动离开。</p>
这一顿饭，两人根本没说几句话。</p>
楚召淮送他到门口，见姬恂抬步走去，犹豫了下，道：“陛下。”</p>
姬恂回头看他。</p>
楚召淮一袭薄衣，拎着灯站在门口，明明灭灭的烛光将他漂亮的五官照得好似暖玉般。</p>
一如既往。</p>
姬恂眼眸像是烫到似的，瞳孔泛起血丝。</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