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平帝怒道：“你……放肆——！”</p>
说着，他积攒的最后一丝力气彻底耗尽，再次“砰”地栽回床榻上，奄奄一息。</p>
姬抄秋站起身，拿着帕子擦了擦被燕平帝抓过的手腕，垂着眼漫不经心道：“府军前卫可有寻到可疑之人？”</p>
亲卫悄无声息从房梁落下：“未曾。”</p>
“那便全杀了。”</p>
府军前卫皆是没见过血的幼军，连太子都护卫不住，更何谈抵挡禁军的铁骑刀刃。</p>
夜已彻底深了。</p>
陆无疾率领着府军前卫和禁军交起手来，刀剑相撞，毫不相让。</p>
整个皇宫兵荒马乱，侍女火者尖叫着四散而逃，火势逐渐蔓延至一座座宫殿。</p>
从未上过战场的侍卫和禁军厮杀，结局一眼便知。</p>
姬抄秋站在窗边注视着下方相互厮杀的战场，血似乎让她如同死水的心短暂地涌上一股情绪，手都在兴奋得微微战栗。</p>
就该如此。</p>
驸马也是在这样混乱的夜间，被绑在她面前一刀刀凌迟处死，血那样红，撕心裂肺的哀嚎也如现在这般。</p>
地上这样多的血，一层又一层堆成前往皇位的台阶。</p>
只有心狠无情之人，才能心安理得一步步踩着往上爬。</p>
轰隆隆……</p>
似乎是打雷了。</p>
雨冲刷着血浸入地底，细听下却并不是雷声。</p>
亲卫匆匆而来，回禀道：“殿下，正有人率军撞门撞宫门。”</p>
姬抄秋挑眉：“何人？”</p>
“沅川……”</p>
轰——！</p>
似乎是巨大的宫门彻底被轰然撞开的动静。</p>
亲卫满身是雨：“……梁枋。”</p>
姬抄秋羽睫微微一颤。</p>
怪不得在晋凌城外埋伏的杀手并未等到回去搬救兵的殷重山，原来殷重山想去的地方是沅川。</p>
有军队声势浩大地从宫门而来，杀意冲天。</p>
姬抄秋将门窗掩上，缓缓抬步走向太和殿正殿。</p>
又有一名亲卫从外归来，道：“公主……”</p>
姬抄秋置若罔闻，终于走至正殿正当中。</p>
亲卫站在台阶下，注视着她一步步往上走。</p>
走了数步后，姬抄秋倏地回身，和覆着黑布的亲卫对上视线。</p>
亲卫安静看着他。</p>
姬抄秋不知瞧出什么，轻轻笑了起来：“皇叔。”</p>
“亲卫”不知何时已换了人，男人身形高大，抬手懒懒将蒙面的布摘下，露出一张熟悉的脸。</p>
正是姬恂。</p>
姬恂穿着不合身的暗卫黑衣，笑着问她：“为何不走了？”</p>
姬抄秋站在台阶一半处，绣着飞鹤的白袍堆在层层台阶上，好似展翅欲飞般，她定在那好一会，摇了摇头，道：“皇叔是如何说服沅川军前来相助？”</p>
姬恂挑眉：“你只问这个？”</p>
“嗯。”</p>
姬恂缓步上前，高大身躯好似巍峨不动的山，只是望着便知不可攀登、无法战胜。</p>
“收买人心无非利益一致志同道合……”</p>
只说了一句，姬抄秋便打断他：“或者是情。”</p>
姬恂脚步微顿。</p>
姬抄秋注视着他，唇角轻轻勾起：“梁枋年纪轻轻，亲自率军而来相助，恐怕是白芨神医救命的恩情。”</p>
姬恂垂在袖中的手倏地一蜷。</p>
姬抄秋忽然就笑了起来：“皇叔，看来我没有输。”</p>
姬恂懒洋洋地道：“对，你无可用之军、亲卫已被我悉数诛杀，这种死局的确不算输，公主的确还能再翻盘，努力吧。”</p>
姬抄秋：“……”</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