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平帝并不答话，缓慢地掀开已浸了血痕的布。</p>
面容模糊，乌发被绣着水纹的紫色发带束起，垂在一侧的腕间，还有几枚小金币，此时皆已沾满血迹。</p>
璟王对璟王妃情根深种京城已人尽皆知，此次春猎成日带着王妃戴过的发带和小金币招摇过市，众人都被他怼脸上秀过。</p>
燕平帝整整注视着血肉模糊的脸，眼睛眨也不眨，片刻终于道：“叫太医来验。”</p>
姬抄秋站在那，眉头紧皱盯着那张脸，似乎想看出点什么。</p>
太医领命而来，匆匆地验。</p>
身形相似，胸口肋骨凹陷，隐约可见腰腹处的痣和满身伤疤，就连腿部的跛脚伤痕也重合。</p>
太医擦了擦汗，讷讷道：“回陛下，此人……正是璟王殿下。”</p>
燕平帝呼吸一顿，高大身躯微微摇晃，终于往后一仰，彻底失去意识。</p>
“陛下！”</p>
***</p>
护国寺处在山中，比山下要冷些。</p>
楚召淮晨起又去主殿深沉忏悔自己的罪过，回来后用完早膳，突然问姬翊：“今日初几？”</p>
姬翊不明所以：“初十。”</p>
楚召淮“哦”了声：“再过几日春猎仪仗便要归京了吧。”</p>
“对啊。”姬翊这几日一直在看书，终于静下心来不用催促也能捧着书啃一啃了，他喝了口茶，疑惑道，“你这几天怎么心神不定的？这医书你瞧几页了？啧啧啧，本世子都比你看得多。”</p>
楚召淮矢口否认：“没有，我只是……春困。”</p>
姬翊也没多问，随口说其他话题：“哎，你说我爹……”</p>
“都说了只是春困！”楚召淮忽然恼羞成怒，“什么你爹你爹的！谁爱管他，能不能别总是提他，阴魂不散的。”</p>
姬翊：“……”</p>
姬翊无缘无故被呲儿了一顿，整个人都懵了，他像是发现什么，歪着头凑上来左看右看，忽然说：“你脸红什么？”</p>
楚召淮：“……”</p>
楚召淮猛地转过头躲开他的打量，瓮声瓮气道：“我……我是被你气的。”</p>
“我又怎么气你了？”姬翊委屈死了，“等回到家见了我爹你千万不要这么说，否则我真的会挨揍的。”</p>
楚召淮见糊弄过去了，故作镇定道：“看世子表现吧。”</p>
姬恂依然在阴魂不散，活跃在姬翊、周患口中，更是在梦里也缠着他不放。</p>
楚召淮做春梦后身子疲乏，郑重其事为自己探了脉，想确定自己是不是疲劳过度，最后得出个屁事没有，纯属是春梦之故，当晚差点瞪眼到天明。</p>
好在自那后，姬恂便没在梦中动手动脚了，只是会说些骚话。</p>
梦中温暖如春，床幔被风吹的胡乱飞舞，姬恂双臂搂着他亲吻发顶，笑吟吟地说：“承认吧，楚召淮，你想我想得夜不能寐。”</p>
楚召淮凶他：“自作多情，我怎可能会想你？”</p>
姬恂挑眉：“啊，原来如此，本王知道了，璟王妃双手缠着本王的腰，依恋地靠在本王怀中，定然是京城十大酷刑之一，这是恨我恨得牙痒痒啊，巴不得勒死本王是吧。”</p>
楚召淮：“……”</p>
一低头，就见自己果然蜷缩在姬恂怀中，一条腿还伸到姬恂腿间同他亲密交缠。</p>
姬恂俯下身亲了下他的眼尾，低低笑着：“楚小水，就这么喜欢我吗？”</p>
楚召淮呼吸一顿，瞪大眼睛面颊彻底发红。</p>
心跳越来越快，快到几乎到楚召淮无法承受的地步，那根理智的线即将崩到极致，倏地崩断。</p>
楚召淮彻底崩溃，直接一脚踹过去，恼羞成怒道：“我没有——！”</p>
“啊！”姬翊大叫着在禅床上翻滚，疼得嗷嗷叫，“什么有没有？！你发癔症啦？！”</p>
楚召淮迷茫睁开眼，这才意识到方才只是个梦。</p>
太阳正好，他却靠在禅床上睡着了。</p>
姬翊被踹了下小腿，缓了半天才缓过来，没好气道：“怎么又做噩梦了，还叫我爹的名字？”</p>
楚召淮惊魂未定，喘息着茫然道：“你爹？”</p>
“是啊，还直呼其名，要是被我爹听到你就惨了。”姬翊挨过来，道，“你是不是也梦到我爹抽你了？”</p>
楚召淮：“……”</p>
楚召淮脸又红了，一把推开姬翊，含糊道：“看你的书去。”</p>
“在看呢在看呢。”姬翊懒洋洋地翻了一页，“这玩意儿怎么都是帝王之术，看得本世子脑壳疼，我又不去当皇帝，看也无用武之地吧。”</p>
楚召淮心虚地喝水，没搭话。</p>
就在这时，暗卫从外面匆匆而来，眼神落在楚召淮身上后又飞快移开，颔首道：“世子……”</p>
楚召淮疑惑看过去。</p>
姬翊看书看得头昏脑涨，懒洋洋地翘着腿：“何事啊？”</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