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恂一怔。</p>
楚召淮左手越抖越厉害，伴随着一阵阵痉挛的扭曲，那本来已均匀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只是几息竟然像是喘息不上来般。</p>
姬恂察觉到不对，眉头轻皱：“楚召淮？”</p>
楚召淮急喘几声，突然猝不及防吐出一口血，整个人像是迅速衰败的花，肉眼可见地萎靡下去。</p>
姬恂瞳孔一动，一把将摇摇欲坠的人接到怀中。</p>
“来人。”</p>
亲卫匆匆而来，一瞧见王爷袖上沾染的血，微微一愣。</p>
姬恂脸色有些沉：“来瞧瞧他怎么了？”</p>
亲卫赶紧上前，探脉一瞧，却半晌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讷讷地跪地请罪：“王爷恕罪，属下医术不精。”</p>
姬恂蹙眉。</p>
“唔……”</p>
楚召淮呼吸越来越急促，拼命仰着头张着惨白的唇妄图呼吸，却汲取不到活命的空气，纤细的脖颈绷出一条曲线，头靠在姬恂臂弯间，长发如流水似的铺了满床。</p>
他眸瞳涣散看着虚空，呼吸越来越弱，不受控制的泪水从眼尾滑落。</p>
姬恂见过不少濒死之人，却从未见过这种几乎称得上刺眼的一幕。</p>
他托着楚召淮的后颈，让人靠在自己怀中：“楚召淮，呼吸。”</p>
听到有人唤他，楚召淮隐约有了一丝清明，他呜咽一声，张开空洞无神的眼睛盯着姬恂，急喘着喊：“王、王爷？”</p>
姬恂：“嗯。”</p>
楚召淮几乎无法呼吸，心脏疾跳带来的剧烈疼痛让他耳畔嗡鸣阵阵，恍惚间觉得自己开口问出来了，实际上却像是蚊嗡般，喃喃地问。</p>
“王爷，我……我要死了吗？”</p>
姬恂却听到了。</p>
他在楚召淮面前伪装这么多日的温文尔雅，并不在乎最后再伪装半刻，他温声说：“不会的，你不会有事。”</p>
楚召淮似乎笑了。</p>
每次心疾发作时都如在鬼门关走了几个来回，他有时是在无人的路边犯病，有时是孤身在家中地上。</p>
这是这些年第一次有人会抱着哄他。</p>
楚召淮只清明一瞬，头脑又陷入昏沉，迷茫间手在袖中本能一探，启唇轻喃出一个字。</p>
“药……”</p>
姬恂垂眼注视着他，听到这个字眸光一动。</p>
楚召淮还在塌间痛苦地挣扎，姬恂直接将他的手松开，起身大步走出寝房。</p>
“方才捉到的死士在何处？”</p>
“正关押在隔壁。”</p>
姬恂“嗯”了声，握着鸠首杖去了关押死士的地方。</p>
能为东宫效力的死士，必定做足豁出性命的准备，几个男人被绑着跪在冰凉的地上，瞧见姬恂走进来，冷笑一声，移开视线不看他。</p>
姬恂坐在亲卫搬的椅子上，心不在焉抚摸着鸠首杖，随意问：“王妃随身带的药在何处？”</p>
几人面面相觑。</p>
本以为这疯狗问的是幕后指使，没想到竟然只是这件小事吗？</p>
离得最近的男人冷冷开口：“我……”</p>
姬恂微一抬眸。</p>
亲卫悍然拔刀，一刀斩下男人的头，干脆利落。</p>
血骤然迸出，溅了周围人满身满脸。</p>
姬恂衣摆溅得全是血，懒懒地撑着脑袋，似乎厌烦了：“聒噪——既不说，本王亲自问。”</p>
几人眼神一颤，死死咬着牙不肯吭声。</p>
受过训练的死士从不畏惧生死，就算再多的刑罚也不会让他透露半句。</p>
璟王府亲卫守在门口，听着里面凄厉的惨叫连连。</p>
半刻钟不到，姬恂满身是血，优哉游哉从里踱步而出，亲卫将帕子递过去，他随手接过擦了擦手指，淡淡道：“山脚处有块巨石，去取丢在那的药来。”</p>
“是。”</p>
关押死士的门半掩着，日光倾泻下来，隐约可见里面的残肢断臂。</p>
亲卫来去飞快，很快便寻来药。</p>
楚召淮已然是有出的气没进的气，眸瞳涣散躺在榻上，呼吸微弱。</p>
被死士丢下的药只有三种，驱兽粉和毒粉全是粉末，只有一个小瓷瓶盛着的药丸气味清甜，应当是药。</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