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荆头痛欲裂，撑着额头：“姬明忱到底要做什么？明知是替嫁，却如此纵容，难道他还有后招？”</p>
白衣男人淡淡道：“侯爷若最初便将小侯爷送去璟王府，也不会有这遭变故了。”</p>
楚荆眼神一冷。</p>
“我知道侯爷重视小侯爷，可如果未来璟王爷登大寳，以他睚眦必报的秉性，镇远侯府难道还能独善其身？”</p>
男人笑着道：“圣上赐婚，无论是不是璟王动手，王妃只要死在璟王府这便是蔑视皇威的大罪。只可惜璟王清醒，并未迁怒王妃，竟留他存活至今。”</p>
楚荆微微闭了闭眼：“容先生今日来，到底所为何事？”</p>
太子门客容先生颔首道：“就是想问问侯爷，您府上的大公子到底有何来头？”</p>
“能有什么来头？”楚荆蹙眉，“他自七岁便一直在临安白家长大，应当随他外祖父学了点三脚猫的医术，只知道给人胡乱开方子。”</p>
楚荆给楚召淮的家书是祖母病重。</p>
楚召淮接连坐了半个月的船一路吐到了京城，还没歇半刻就马不停蹄去见“病重”的祖母，哆嗦着手开了几个方子。</p>
“三脚猫？”容先生瞥他，“若真的是三脚猫医术，他为何活到现在？”</p>
楚荆眉头一直没舒展：“容先生何意？”</p>
容先生瞧出他对大儿子没什么感情，索性直接说了：“新婚前一日我差人给他下了毒，最多三日必定毒发身亡。”</p>
楚荆悚然一惊。</p>
容先生说：“可他活到现在，昨夜还在关扑船活蹦乱跳赢了上万两银子。”</p>
楚荆下意识道：“不可能。”</p>
江南也有人给他传过信，只说他的大儿子除了一张脸毫无用处，成天只知道胡吃海塞。</p>
知晓被自己早早放弃的儿子是个废物，楚荆逐渐心安理得将所有慈父之爱加诸在楚召江身上。</p>
容先生见楚荆陷入沉思，道：“可以给我瞧瞧大公子写的方子吗？”</p>
楚荆心不在焉，让下人去取。</p>
容先生盯着两张对症下药的方子，在落款处注视半晌，突然露出个笑来。</p>
楚召淮写方子总会顺手落款，在镇远侯府开的方子也不例外，就见皱巴巴的纸上字迹清秀，铁画银钩的两个字落在末尾。</p>
——「白芨」</p>
正是太子派人在江南追杀许久都未寻到的神医。</p>
***</p>
楚召淮猛地打了个喷嚏。</p>
左右看了看，总觉得有人跟着他。</p>
楚召淮并没有身为王妃已是后宅之人不能出去抛头露面的意识，重新换了身衣裳遮掩身份，在路上讨价还价半天，花了几个铜板乘顺路驴车到了昨夜的画舫阁。</p>
那两个精通传谣的小厮正在忙着招呼客人，一进酒楼就能瞧见。</p>
楚召淮朝两人打了个清脆的响指，示意过来谈。</p>
两个小厮面面相觑。</p>
昨夜被煞神一通吓，他们已不想再接这种要命的私活，但又记起昨夜璟王笑眯眯说的话：“日后他若再来寻你们传话，便去璟王府告知本王。”</p>
没办法，两人战战兢兢过来。</p>
楚召淮将五两巨款拍在桌子上：“二位壮士，再为我传点谣言。”</p>
两人：“……”</p>
两人无法说不，只能含泪点头。</p>
楚召淮张口就来，贴心地准备好词儿。</p>
“真是人心不古，谁说璟王爷是煞神来着，我见他长相俊美，温其如玉，哪儿就疯了？传这些话的人才是疯子吧。”</p>
“没错没错，璟王爷体贴良善，惊才风逸……唔，也就嘴毒了点——啊等等！这句话不要传哈，给你多加一两！”</p>
“流言蜚语害死人。”</p>
“就是就是。”</p>
第19章 </p>
江南和京城的年节习俗不太一样，太阳一下山满长街的灯笼便争先燃起来，恍如梦幻的光河一路蔓延至远处。</p>
楚召淮带出来的钱已花光了，可若遇到喜欢的玩意儿，他还是会去光明正大地玩一玩。</p>
等到摊主不耐烦时，他就装作不远处有人叫他，“哎哎！我来啦”地嚷着，起身一溜烟就跑了。</p>
用这种方法玩了一整条街，一个铜板都没花。</p>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楚召淮意犹未尽，蹲在地上拿起小摊上一把铜镜爱不释手地看，准备玩完这个就回府。</p>
这镜子似乎是西域来的，上面镶嵌着宝石，镜面光滑照人格外清晰。</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