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召淮对着戴面纱的脸照了照，手不着痕迹微微一歪，朝向不远处的人群中。</p>
身后几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看似在买东西。</p>
实则眼神一直盯着他。</p>
不是他的错觉。</p>
的确有人跟着他。</p>
楚召淮心中一咯噔。</p>
难不成是江南的追兵追到京城来了？</p>
楚召淮根本不记得自己得罪过什么大人物，他一向只在民间医治，收的诊费也少得可怜，最近的一次也就是给知府的公子解过毒。</p>
知府总不能恩将仇报吧？</p>
楚召淮借着小镜子暗中观察了一圈。</p>
摊主终于受不了：“喂，你到底买不买啊？”</p>
楚召淮故技重施，将镜子一放，起身道：“哎哎，我马上就来。”</p>
说罢，快步朝着不远处一条小巷子走去。</p>
身后四散的几人悄无声息地围拢，警惕地跟了过去。</p>
巷中并未点灯笼，只能从长街的烛光隐约可见里面的人影，跟踪的几人相互对视一眼，默不作声进了巷子。</p>
忽地，巷口传来几道沉闷的声音，像是身体砸落到地的动静。</p>
楚召淮从黑暗中迈步而出，宽袖中似乎有药粉还在往下落。</p>
他慢慢理了理裾袍，将药粉随意打掉，心不在焉地想：“唔，方才那个华容道不错，再玩一局就回府吧。”</p>
少年抬步就走，大氅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p>
在他身后，几个男人横七竖八倒在地上，已人事不省。</p>
***</p>
挥霍的五两银子起了大作用，流言迅速传播。</p>
等楚召淮玩够了回府时，已是传得满天飞，满京城的人纷纷浮现一个念头。</p>
——璟王真疯了吧。</p>
这些年姬恂手腕狠辣，朝中党争被他轻飘飘斗得家破人亡的比比皆是，当街杀人更是家常便饭。</p>
此等人间煞神，还良善？</p>
呸。</p>
不过这话不能当众说，只能心中骂骂咧咧，面上故作诧异地感慨：“原来璟王竟是这般怜惜弱小之人，传言果真可恶。”</p>
天已黑了。</p>
烛火照映下，良善的璟王在书房垂眸瞧着从晋凌递来的文书。</p>
殷重山道：“新晋的布政使一上任，瞧着像冲着军田账目去的，晋凌天干物燥，存放账本的账房意外失火，他好像早有预料，转道查晋凌的私矿，这第二把火有点难烧起来。”</p>
姬恂随意“嗯”了声，将桌上的肉拎着随手一抛。</p>
桌案下倏地露出毛茸茸的脑袋，那是一只身形高大的雪狼，瞧着比寻常狼要大上一圈，离了足足数丈仍然让人心生寒意寒毛直竖。</p>
雪狼獠牙大张，“嗷呜”一口接住肉只嚼了两下便吞了，重新懒洋洋地趴回姬恂脚边，甩着尾巴闭了眼。</p>
此事重大，稍有不慎便有“造反”的嫌疑，殷重山神色肃然，等待王爷吩咐。</p>
王爷说：“王妃回来了吗？”</p>
殷重山：“……”</p>
殷重山差点岔气，运了运气道：“回王爷，王妃在外听了一下午‘流言’，听过瘾就回府了，此时应当在用膳。”</p>
姬恂：“嗯。”</p>
殷重山看着王爷这般运筹帷幄的模样，神色再次一肃：“莫非王妃和布政使……”</p>
姬恂又慢吞吞丢了块肉给雪狼：“没有，就是随便问问。”</p>
殷重山：“……”</p>
正在这时，亲卫前来复命：“王爷，今日王妃出府，我等发现有波人在暗中跟踪，许是太子的人。”</p>
姬恂头也不抬，随意道：“处理掉。”</p>
亲卫犹豫了下：“人已被王妃放倒了。”</p>
姬恂摸狼的手一顿，抬眸看去。</p>
“王妃入巷子，那几人找准时机便想动手，可半晌只有王妃一人出来。”亲卫讷讷道，“我等跟去查看，就见那几人身中毒药昏死过去，现在人已绑来王府，听候王爷发落。”</p>
殷重山眉头越皱越紧：“确定是王妃动的手？”</p>
“那巷中并无其他人。”</p>
殷重山让亲卫下去，犹豫着道：“楚召淮在临安白家，想必也学了不少医术，新婚夜他好像能嗅到香炉中的毒草。”</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