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梁枋看他脸都吓白了，无奈开口，“年前我爹曾暗中派人进京瞧我，带来的大夫说我中了毒，无解。”</p>
姬翊又气又急，再次腾地站起来，跪着说：“那你怎么没告诉过我？！”</p>
梁枋淡淡道：“告诉世子也没什么用，生死有命罢了。”</p>
“你！”</p>
姬翊挣扎着扶着椅子坐回去，一把抓住楚召淮剥橘子的爪子，死马做活马医：“那那那你当真能医好他？”</p>
楚召淮熟练地装世外高人：“手到擒来。”</p>
“你还要什么？”姬翊沉声道，“只要你要，我什么都给你。”</p>
楚召淮瞬间走下神坛，委婉地说：“昨夜赢来的赌注……”</p>
姬翊：“全还你。”</p>
楚召淮乐得差点唇角飘到后脑勺，好在眼纱遮住他的脸，没让他丢脸出洋相。</p>
梁枋却不看好：“阿翊莫要信他，大夫说了，这毒日复一日混在饮食中已有五六年，毒蔓延五脏六腑，难以彻底拔除。”</p>
姬翊道：“总要试试。”</p>
梁枋无可奈何。</p>
这人还不知身份底细，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说要解奇毒，也只有姬翊这种心思单纯的人会被轻易哄骗了。</p>
姬翊深吸一口气，沉沉看向楚召淮：“你若能为梁枋解毒，本世子就当欠你一条命，日后如有需要任你差遣；可如果你是在骗我……”</p>
楚召淮接口：“那你就告诉你爹，让他把我大卸八块。”</p>
姬翊：“好。”</p>
梁枋蹙眉：“阿翊……”</p>
阿翊不理他，伸手给楚召淮剥了个橘子递过去：“你要如何解？”</p>
楚召淮将橘子叼着一口吃了，拍了拍爪子让人拿来纸和笔，一气呵成将药方写好。</p>
顺手在最后划拉了个落款。</p>
反应过来后，他忙把两个字划掉，吹了吹墨交给姬翊：“先按这个方子吃三日，之后我再给他施针拔毒。”</p>
姬翊捧着方子瞧了瞧。</p>
都是寻常药物，看不出什么名堂。</p>
世子仔细辨认了下最后被涂掉了两个字：“白……唔，芨？这是芨吗？白芨这味药加不加？”</p>
楚召淮“咳”了声：“不加不加。”</p>
这么会功夫，梁枋已倚在椅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满脸掩饰不住的病色。</p>
姬翊仔细观察梁枋的面容，发现他的嘴唇的确比寻常人要偏淡些，还泛出点不易察觉的紫。</p>
确实像中毒的症状。</p>
“这个药方有味药很难寻。”楚召淮走进寝房中的拔步床内，打开自己破破烂烂的小矮柜翻药，“你先拿去凑合三日——这可不是白给的，要算钱，要五两银子。”</p>
姬翊跟着他来拿药，后知后觉这偌大的“屋中屋”，惊愕得下巴都要砸地上了。</p>
这拔步床……</p>
他前些年生辰时曾小心翼翼向他爹要，姬恂却说这玩意儿难弄，随便给他塞了个宅子就打发了。</p>
如今却轻易给一个外人了？！</p>
拔步床内布置精致，处处都是用了心的，只有楚召淮那灰扑扑的小矮柜搁在角落，年份久远，上方花纹别致，手刻着四个字——“长命百岁”。</p>
姬翊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试探着道：“你和我爹……传言难道是真的？”</p>
楚召淮正在矮柜中翻药，随口道：“什么传言？”</p>
“就是……”姬翊面皮薄，让他亲口说出坊间传闻有些羞耻，做了半晌心理准备才蚊子嗡嗡似的道，“今儿一早满京城都传遍了，说我爹待你体贴入微，你感激涕零以身相许，恨不得为我璟王府开枝散叶。”</p>
楚召淮：“……”</p>
楚召淮愣了半晌，从矮柜里抬起头：“啊？这、这就传遍了？”</p>
“人尽皆知。”</p>
楚召淮吃了一惊。</p>
三两银子竟然能让那两人如此卖力，不分昼夜吗？</p>
早知道那两人散播谣言的能力如此之高，就不和他们讨价还价了。</p>
将药拿给姬翊，看他还保持着清澈的眸光注视着自己，楚召淮干咳一声，硬着头皮说：“是、是真的吧。”</p>
姬翊倒吸一口凉气，神色复杂看着自己这位“小娘”。</p>
楚召淮被他这个眼神盯得头皮发麻，赶紧推他出去，敷衍道：“好好好，我对你爹情根深种，一往情深，好深好深行了吧。你先扶梁枋回去吧，别让他着凉……”</p>
刚走出拔步床，楚召淮的话音戛然而止。</p>
姬恂交叠双腿坐在那，垂着眸慢条斯理把玩着六枚小铜钱，叮叮当当，不知来了多久，又听到多少。</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