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其实此次我说是去游历,实则有事。”公主捡着清淡食物夹上一筷子。 “那你嘴紧得很,数次来信提也不提。” 归山被勾起好奇心,“什么事,这么要紧?” “嘴不紧,说不定脑袋都保不住。”公主道。 归山心下一惊,放了筷子,拉起公主的手,“你说来听听,有夫君给你兜着。” 公主很是感激,这次归山并没问她又捅了什么天大的窟窿。 “我走了几个月了?”公主问。 “将将三月。” 公主拉过归山的手放在自己腹部,“归大人,恭喜你。你有了归小官人了。” 归山先是一愣,心中狂喜,跳起来,“你说我们有孩子了?” “我离宫有日子才发觉。” “那你还不回来?”归山责备地看着她。 “更不能回,为你,为了孩儿。这趟我也得去。” 归山是个顶顶精明的人,他伸出四根手指比划道,“你去找他?” 公主沉重地点点头。 ………… 她这次的事,做得艰难,但想到自己的孩子,想到夫君,她生出一股孤勇。 只要能给孩儿把路铺平,让孩子父亲也有个好的政治前途,叫她做什么都可以。 自己外祖的事,她与母亲没生出嫌隙时知道不少。 接触过九弟,初时她心思只在报复母亲,后来她发现老九是个城府与计谋颇深之人。 外祖这根刺扎在父皇眼中那么多年,必定会由九弟拔出来。 到时若没与外祖切割干净,也许不会获罪,但再也谈不上政治前途。 归山内心会多么失望。 衡量利弊,她才选择帮助九弟。 那时,她对新皇已立大功,不会再受牵连。 但有了孩子后,她想更进一步,再立奇功,为丈夫与孩子争取政治资本。 她不能让自己的孩子生下来与罪臣有任何关系。 李珺素来心狠,她生在皇宫养在皇宫,与自己外祖一年见面次数也有限。 在自己的前途与外祖的命运之间,她毫不犹豫选择了自己的前途。 冒险与要强的性子也同样促使她定要完成本次使命。 她要深入四皇子的生活中,观察他。 公主很怀疑自己外祖心有不轨。 她要实证。 四皇子原本暴躁,经历过差点被布赤捉拿的事件,他性子中懦弱的一面显现出来。 自小他就害怕皇姐,久不见面,再见时,皇姐那不怒自威的气势压得他心中又恨又怕。 公主与四弟寒暄过后,退掉所有下人,四皇子垂头坐在她对面,没精打采。 公主突然走到他面前,抱住他哭了起来。 “我的好四弟,你如此命苦啊。” 李珩被禁足于封地,早没了别的想头儿。 此时被公主一哭,心中也十分苦楚。 想当年是多么风光,现在如此落魄,也不禁流下泪来。 然而,他始终是在意的,是自己的亲姐姐亲口宣的遗诏,将皇位传给了那个贱种。 他从没把九弟放在眼中,却正是这个不起眼的皇子,抢了自己的皇位。 若是当时皇姐矫诏,现在的九五之尊就是自己了。 虽然心中痛苦,但他对姐姐的恨与怨却没放下。 李珺也知道,两人芥蒂没这么容易就能消除。 若不取得弟弟的信任,后面所有事情都无法进行。 两人说了一夜话。 自被禁足于封地,李珩心中郁闷,精神也消沉,几乎没有任何娱乐。 九弟心狠,只将他一人遣到封地,家眷都留在原来的太子府。 并在李珩走后,封了府,每天有人专送当日吃喝到府里。 圈禁了他所有家眷。 他的几个孩子也被禁在府里。 李珩自己来了封地,心中担心孩子们。 虽然他没说,但李珺明了这份牵挂。 “四弟,我出宫时让皇上宽待我的侄子们,让他们依旧进宫读书。” “不过……”李珺难过得低下头。 “怎么?他没准吗?” 李珺摇头,“侄儿们在宫里,因为你这个做父亲的获罪,处境不好啊。” 李珩愣了一下,宫中拜高踩低,他最清楚不过。 读书时,他就是这么对待比自己地位低下的宗亲子弟的。 孩子们的世界更直接,更残酷。 他心中一痛。 “我可怜的侄子们。做姑姑的肯定要照拂,你放心。不过……” 李珩清楚姐姐的意思,只要他是戴罪之身,孩子们好不起来的。 自己的父亲是皇上,自己也有几个堂弟,没一个日子好过的。 更不必说他还曾是太子。 将来九弟亲生儿子再大些,与自己的孩子们在一处,不把他们踩在脚下才怪。 而其他宗亲子侄,只会为虎作伥。 一想到自己家的孩子要被别人欺负,李珩双手揪住自己的头发,痛苦地红着眼睛,盯着地面,他有什么办法 ? 自己是虎落平原被犬欺,没长大的孩子做错了什么,要跟着他受罪。 “姐姐,你收养了我的孩子们吧。”他突然抬头看着皇姐,哀求道。 李珺想也不想给了他一巴掌,骂道,“没志气的东西。” 李珩捂脸低头不吱声。 栽过几个跟头,他与从前已经不一样了。 虽说脾气仍然暴躁,却也不再是那个没甚城府,直来直去的性子。 他一直与太师密信来往。 只是这次,他不会再告诉姐姐。 除了外祖,他谁也不信。 “来之前,我见过外祖。”李珺轻描淡写,实则目光锐利地观察着李珩。 这个弟弟是她眼见着长大的。 小时候与她关系最为亲密,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她身后。 在她心中就是个没心眼的暴脾气小男孩。 天不怕地不怕,性子带点残忍。 在她面前却十分乖巧。 如今这孩子长大,开始自己面前耍心机了。 只一眼,她就知道弟弟心中有事。 如此她就放心了,让弟弟敞开心扉只是时间问题。 第二天,公主出门一趟。 再回来,身后多了几个随侍女子,穿着宫女服制,戴着遮面丝帕,跟在车辇后头。 她带着侍女们进了四弟寝宫,李珩刚起来。 进到房中,侍女们去了遮面纱巾,个个妩媚标致,也不知公主从哪里寻来如此尤物。 李珩自从夺位败给李瑕,一直懊悔愤怒交加,被布赤劫持时的狼狈时时让他觉得屈辱,哪里来的心思看女人。 此时打量几个年轻侍女,只觉心情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