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震点了点头:“不错,小人也认为,这只是一场误会。我一人不打紧,怕的是牵连无辜。”</p>
李隆基道:“谁是无辜?”</p>
“自当是太子殿下。先父是太子的义兄,也是陛下的养子,我不慎被歹人所伤,太子念及旧情,派人探望小人的伤势,也是情理之中。”</p>
王震说着说着,又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小人在长安举目无亲,先父新亡,未及安葬,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小人肝肠寸断,思之欲狂,恨不得随先父而去,舍此人间。”</p>
李隆基不由得动容,脑海中又回忆起了王忠嗣的模样。</p>
帝王的直觉告诉他,或许王忠嗣并无二志,可他并不认为削革王忠嗣的兵权是错误的。</p>
风言风语既已传出,王忠嗣就算一时不反,也难免上下相疑,更怕有人鼓动太子联合边将,对皇帝出手。</p>
李唐的王位继承制几乎无序,这是立国以来的老传统,每回的皇位更替无不伴随着流血事件。</p>
李隆基道:“你倒是有孝心。”</p>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p>
王震装模作样的感慨一声。</p>
李隆基轻笑道:“你可不能死,若死了,王家血脉可就断绝了。”</p>
王震灵机一动,说道:“是啊,先父走了,小人还得丁忧三年,方可娶妻生子,为我王家开枝散叶。古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p>
李隆基道:“三年光景,说长不长,说短非短。”</p>
王震道:“只怕中途有任何的闪失,路上碰到了歹人之类的,下次没这般好运,兴许就死了。”</p>
李隆基哈哈大笑,朗声道:“这有何难?朕立即下旨,许你三年不死。当然了,你若是因病而死,或者自尽,这可作不得数。”</p>
李亨有些惊讶,暗想:“陛下开这样的金口,那就是告诉所有人,不许伤害了他。”</p>
李林甫亦是心中一黯:“有了陛下的回护,谁也不敢动他一根汗毛。”</p>
王震大喜,这可是皇帝开口啊,忙道:“陛下放心,小人身体向来健康,没有任何病痛,而且性格开朗,绝没有想寻短见的念。”</p>
李林甫还欲说什么,李隆基已摆了摆手,站起身来,意味深长地道:“今日之事,就此罢休。王震毕竟是王忠嗣的儿子,王忠嗣又是朕的养子,论资排辈,朕是他的阿翁。”</p>
李林甫等人连忙跪下,沉声道:“既如此,应当也没有交构东宫的罪了,是臣一时马虎。”</p>
李隆基撇了撇嘴,道:“这就对了。交构东宫一事,子虚乌有,然而歹人行刺是真实发生的,这可假不了。”</p>
众人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李亨更是想到:“终于准备彻查右相府了么?”</p>
李隆基回顾众人,什么小九九都看透了,对萧炅呵斥道:“萧府尹,你官居三品,任京兆尹,治下的长安城竟滋生如此多的歹人,你该当何罪?”</p>
萧炅只吓得魂飞魄散,连忙道:“是臣一时疏忽,自明日起,必从严管治,绝不让歹人胡作非为。”</p>
李隆基冷哼一声:“再有歹人胡乱杀人的事情发生,朕唯你是问。”</p>
萧炅忙道:“陛下放心,臣定然竭心尽力,让长安内治安平稳。”</p>
“朕欲使海晏河清,如若长安不稳定,你这京兆尹就算坐到头了。”</p>
李隆基长身而起,一拂袖道:“今日事说罢了,各自回去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