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显终于从昏迷中醒来。 他是被一盆冷水泼醒的。 待他醒来,便见自己已在衙门里。 “威~武!” 刺史拍响惊堂木,把林玄儿吓一激灵。 刺史道:“大胆贼匪,这些罪名你认是不认?”话罢,师爷从桌上拿出一张罪状,放在霍显面前。 霍显看了眼罪状,道:“认。” 刺史道:“那不快快把赃物的埋藏点从实招来。” 霍显正要说,只听得师爷一阵咳嗽。 师爷躬身走到徐天佑和林玄儿面前,拱手道:“两位少侠,请随我去库房拿赏金。” 林玄儿和徐天佑一听要拿赏金,开心地跟着师爷走了。 林玄儿背着一包袱银子,笑的合不拢嘴。 两人走在街上,林玄儿问道:“这么多银子,你准备怎么用?” 徐天佑思考了许久,道:“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我不知道。” 林玄儿嘻嘻笑道:“你不知道,但我知道。” 于是徐天佑跟着林玄儿来到了一家布庄。 布庄老板是个徐娘半老的妇人。 妇人见两人如乞丐,挥着手里的丝巾,捂着鼻子嫌弃道:“哪来的臭乞丐,快走开,别阻了老娘做生意。” 林玄儿将包袱甩在柜台上,打开包袱。 妇人见到白花花的银子,立马换了副姿态道:“两位爷可来对地方了,我这布庄的衣服是全杭州最好的。”而后,殷勤的帮他们介绍起衣服来。 两人买了衣服,便去客栈开了两间上房。 林玄儿道:“终于能好好洗个澡,然后换身干净的衣服了。” 林玄儿看着房间里那一大盆热水,身体不自觉的松软了下来。 林玄儿脱光衣服躺进澡盆里,让热水浸着自己的每寸肌肤。水温恰到好处,竟让她觉得有些恍惚,竟是睡了过去。 热水慢慢变成了冷水,林玄儿打了个激灵,竟是被冷醒了。 她站了起来,穿好新买的淡蓝色绸缎衣,便欲出门找徐天佑出去吃顿大餐。 她推门而出,却也刚巧撞见住对门的徐天佑推门而出。 正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这人将身体洗干净换上一身好行头后果真是不同。 只见林玄儿眼睛圆润可爱,眼眸深邃如墨,眉如远山黛,鼻子小巧,嘴若熟透的樱桃。一身淡蓝色绸缎衣衬着皮肤白如牛奶。 又见徐天佑双眼炯炯有神,眉毛浓黑如墨,鼻若悬胆,一身黑色绸缎衣仿若是量身打造一般。 两人就这么互相看着,竟是都有些迷离。 徐天佑回过神道:“第一次穿这么名贵的衣服,有些不习惯。” 这一声仿佛将林玄儿的思绪从天边唤了回来。 林玄儿脸微红道:“挺合适。” 徐天佑道:“你的衣服也挺合适,穿着很漂亮。” 林玄儿低头娇羞道:“本小姐本来就漂亮。” 两人又是沉默了会,林玄儿道:“本小姐请你吃好吃的去。” 徐天佑道:“去哪?” 林玄儿道:“当然是去酒楼呀。” 徐天佑愣了下,道:“哪个酒楼?” 林玄儿噗嗤笑道:“你讨馒头的酒楼。” 两人来到酒楼,店小二见两人行头做工精良,又见林玄儿头上那支昂贵的玉钗,点头哈腰地跑了过来道:“两位楼上请。” 林玄儿停下脚步,笑着看着店小二道:“你不认识这位公子了?” 店小二打量了一下徐天佑,实在想不起是哪家的公子,奉承道:“小的眼拙,确实没认出来是哪家公子。” 徐天佑听店小二称呼自己为公子,竟是有些微微脸红。 林玄儿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店小二不知林玄儿为何发笑,只得跟着傻笑。 两人落地,林玄儿便点了自己心心念念的荷花酥,还有那想了千百遍的西湖莼菜汤,而后又点了一斤牛肉,一份糖醋鱼,又要了一壶女儿红。 两人大口吃着肉,大口喝着酒。 林玄儿笑道:“终于有点像话本里的江湖了。” 徐天佑道:“我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 林玄儿听他说这话,心中突然生起了怜悯,道:“你以后跟着本小姐闯荡江湖,保证每天都是吃香的喝辣的。” 就在两人聊天时,只听隔壁桌在讨论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一背剑侠客道:“你听说了么?那悬赏的刀疤男被抓了。” 一身型魁梧的大汉道:“话说那姓刘的年轻捕快当真是少年英雄,据说只过了十招便把刀疤男制服了。” 背剑侠客叹道:“可惜人落网了,他偷的财宝却再也找不到了。” 林玄儿越听越迷糊,便问道:“你们说的那个刀疤男是不是昨日悬赏榜上的那个独眼刀疤男?” 背剑侠客道:“除了他还有谁?” 林玄儿道:“什么姓刘的年轻捕快?那刀疤男是我们俩抓的。”话罢,指了指徐天佑,又拍了拍自己胸脯。 魁梧大汉道:“姑娘别逗趣了,官府都贴文赞扬刘捕快了。据说这刘捕快还是刘刺史的外甥,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呀。” 徐天佑的关注点却是另外一处。 徐天佑问道:“为什么人被抓了,财宝却再也找不到了?” 背剑侠客道:“刀疤男不愿招出财宝的埋藏地方,又在堂上发狠行凶,被刘捕快一剑穿心给刺死了。” 林玄儿愣住了,徐天佑也愣住了。 两人吃饱喝足,走在街上,想着刚刚听到的消息。 林玄儿道:“我们的功劳是不是莫名其妙被人抢了?” 徐天佑点了点头。 林玄儿叹道:“没想到还能这样操作。” 徐天佑道:“这不奇怪,奇怪的是霍显为何会突然堂上行凶。这跟自杀有什么区别?而且我们在的时候,他明明是要招出埋藏财宝的地点的。” 两人想了一会,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互看一眼不再说话。 徐天佑道:“我们还剩多少钱?” 林玄儿道:“就剩十两银子和500文铜钱了。” 说罢,徐天佑突然觉得心在滴血,瞬间感觉这套衣服实在不该买,那酒楼的佳肴也突然不香了。 “哎,开什么上房,开间普通房间睡着也一样香。”徐天佑忖道。 林玄儿也突然感到肉疼。说来也奇怪,曾经她在天音阁时挥金如土,一套行头或许都超过了这四十两白银。而现在,她却开始心疼着这四十两白银。 林玄儿心疼完钱,又开始心疼自己和徐天佑了。她幽怨道:“看来《江湖日报》不会有我们两个的名字了,只会有刘捕快的名字。他或许连霍显怎么出招都不知道。” 徐天佑安慰道:“我们本来就是为了赚钱,钱拿到就行。” 林玄儿听完,心里顿觉好受些。 两人又走到了月老庙,徐天佑将红绳的钱给了庙祝。 庙祝笑道:“没想到你真会来给这钱。” 徐天佑笑了笑便走了。 两人漫无目的走在路上,却听卖报小童吆喝。 林玄儿掏出钱买了份《江湖日报》。 报刊第一条便是《少年英雄刘捕快弹指间制服刀疤男》。 林玄儿埋怨道:“这条新闻本该是有我们两个的名字。” 而后,她又看向第二条新闻 《莫欺少年穷!家道中落的少年在退婚现场竟如此霸气!》。 徐天佑叹道:“家道中落可比白手起家要难多了。” 林玄儿不解问道:“为什么?” 徐天佑道:“白手起家说明从未拥有过,那也没有什么包袱好留恋。而家道中落却是从天上摔到地上,光爬起来就很费劲了。” 而后,林玄儿又看向第三条新闻《莫欺中年穷!屡战屡败的应闲凡扬言要再次挑战天音阁阁主》。 林玄儿惊道:“看个报还看到自己家了。” 徐天佑问道:“这应闲凡是何许人?” 林玄儿道:“一个武痴,从我十岁开始便年年挑战我爹三次,我爹都烦了,要不是身职天音阁阁主之位,都想跑了。” 徐天佑笑道:“这么执着的人也挺少见了。” 林玄儿又看向下一个条新闻《莫欺老年穷!创业狂人洛天业干啥亏啥,瞄准商机再次行商》。 徐天佑道:“这人我见过一面。” 林玄儿问道:“在哪见过?” 徐天佑道:“有一天他跟我蹲在一起乞讨,还滔滔不绝跟我讲述他的商业大计,拉我一起干。” 林玄儿大笑道:“一个乞丐跟另一个乞丐商量做生意?那你有没有答应?” 徐天佑道:“答应啥呀,那一天他啥也没乞讨到,还是我分了些吃食给他。” 林玄儿笑着看向下一条新闻《死者为大!万福被自己的飞行椅炸的粉身碎骨》。 徐天佑道:“这人又是谁?” 林玄儿道:“这人呀,一个幻想家罢了。他总觉得人可以像鸟一样自由自在的在天空飞。” 徐天佑道:“疯了吧?这怎么可能。” 林玄儿道:“他的理论是这样的,将火箭绑在特制的椅子上,借助火箭的推力飞向空中,然后借大风筝帮助他在空中保持平衡。” 可他们并不知道,他们嘴里的这个幻想家激励了无数后来的科学家和探险家。 报纸看完。林玄儿叹道:“我们的名字何时才能出现在《江湖日报》上啊?” 徐天佑道:“出名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事,我觉得还是赚钱来得实在。” 林玄儿道:“出名怎么不是好事了?” 徐天佑道:“你若在江湖上出名了,便会迎来各种想要出名的人挑战,或者被各种人追杀。” 林玄儿道:“这确实挺奇怪的。” 徐天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比如你杀了霍显,若传出去,保不准霍显的至爱亲朋就来找你报仇。” 徐天佑接着说:“若你出名了,只要打赢你或者杀了你那便能出名。出名的方式并不多,这算个捷径。” 林玄儿听罢,道:“好像有些道理。” 徐天佑道:“所以我还是觉得闷声发大财的好,默默无闻便没人注意你。” 林玄儿想了会,道:“你说的都很有道理,但我还是想当大侠。” 徐天佑叹了口气不再争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