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亦满在报纸上很轻易就看到吴思思想让她知道的信息。 谷亦满看着这则寻人启事,心中还是起了波澜。 “寻人启事,吾妻谷亦满(华夏湘省潭州城人),年芳十六,身高一米六八,会多国语言,与一九三二年六月十五日中午在吉隆坡港走失,若有提供信息者,请赐信,必重谢。董孝泽谨启。地址:华夏驻大马办事处,或致电办事处零零零零五。” 不论董孝泽是否真心,这则启事都说明谷家也已经得知消息,瞒是瞒不住的,可能董家也不想瞒吧。 谷亦满想不明白,她发出去的信为何没有回信儿,上面既没有谷亦满的真名,也没有发给谷昌黄雅莉。国党政府人员若收不到国际信件,更遑论普通百姓。 低头再查看报纸,日期是八月二十六日的,寻人启事旁边还有一张照片,是那日在董家军营地董孝泽拍的谷亦满回眸照。 谷亦满算一下时间,二十六日正是他们坐船离开吉隆坡的时间。 巧合吗? 不是巧合的话,李家的目的是什么呢? 谷亦满回想自己在吉隆坡做的大事,成功枪杀阪郑井郎,没有被抓更没有引起怀疑,也不算误事。不管是私仇还是国恨,谷亦满都不觉得阪郑井郎冤屈。 谷亦满躲在卫生间的时间有些长,枝娘在门外喊她,“希又,希又,好了吗?” 谷亦满,把报纸收入学习室,出去。 轮船在港岛会短暂停留,广播已经通知开,李家三人没有下去散散心的念头,谷亦满也没有下去,吴思思倒是和隔壁房间的约着一起下去转转。 趁着吴思思不在,李有志在谷亦满她们房间待着聊天。 谷亦满故意说,“不知道下一个停靠的港口是哪里,离沪市近不近,想家了。” 李家三人听到这话脸色都有些异常,谷亦满继续说:“若是停靠沪市,时间再短也得回家一趟,看看父母,再见见想见的人,说说想说的话。能不出去还是不出去的好,异国他乡终究比不了从小长大的地方……” 谷亦满还没说完,枝娘就爆发了,可能她忍到现在已经达到极限,被谷亦满稍微刺激一下就受不了了。 “你还有脸回去?你怂恿着阿志卖房子,丢工作,拖拉着全家跟你去国外,现在半道上你想扔下我们自己逃走?想得美!” “阿志想当你孩子的继父,我认了,谁让他喜欢你呢。但孩子得跟着他姓李,希又你也不能再回去大陆,想回去可以,先和阿志圆房成夫妻,阿志动作慢着些影响不到孩子。刚好其他人不在,我和阿鸿出去给你们守着门,足够你俩办事的。” 谷亦满听着听着眉头就皱起来了,李有志对她说的话和对枝娘说的不一样。 眼看枝娘真要拉着李鸿志出门,谷亦满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李有志,“李有志,你就没话要讲吗?” 谷亦满才不怕这母子三人,结束阪郑井郎的狗命后,她觉得自己强的可怕,现在压缩册里也有了手枪,她更没什么顾忌。今日过后与李家人之间的缘分也需要结束,给他们的利益足够多,善良足够大,就认为可以和自己谈条件,还圆房,呵呵,就看李有志有没有那个命。 李有志从枝娘说过话就低垂着脑袋,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谷亦满不知他有没有被撮破谎言的窘迫,但想逃避,没门。 谷亦满说:“既然李有志说不出口,那我就把我所知道的事情原委讲一遍,枝娘和鸿志也听听,和李有志告诉你们的一样不。” “二十六日凌晨三点多,李有志跟踪我到港口码头,由于他的大喊大叫,惊动旁边军方卸货的人。很不巧的是,当时那批货是他们用来走私的,于是我和李有志被拉出来背黑锅,被他们污蔑我们背后的组织抢了军械。又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骚乱,他们设局,让李有志的同学给他通风报信,目的就是让他逃逸,这样军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把罪名扣在我和他身上。至于卖房子,李有志说的是他给邻市的大伯写信托他照料。枝娘,现在你知道了吧,没有我,你们家连买远洋船船票的钱都凑不出。” “至于去美国,二十六号上午我就和李有志提起过,要资助鸿志出国留学,帮她完成心愿,还没等和鸿志商议,就出了这档子事。本想着这两个月你们家对我多有照顾,就给你们一条生路吧,跟着我去美国总归能活下去。” “现在枝娘说的这话倒像是一切都因我而起啊,李有志,我说的对吗?我还没追究你半夜跟踪我的行为呢,倒是让你先往我身上泼脏水。” 枝娘想来应该知道自己儿子的秉性,被谷亦满一说就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她生气地瞪着李有志,不知是气他说谎还是气背井离乡。 李鸿志就坦诚的多,她晃着李有志的胳膊,一直问:“哥,希又说的对吗?哥?你说话呀,哥?!” 谷亦满拍拍她的行李包裹,背上肩头,“我出去走走,你们好好聊聊。” 枝娘想拉谷亦满,又没敢拉,就凭谷亦满每天从港口带回去的东西,枝娘平日里就对她小心翼翼,若不是这几日在船上飘着不定,又感觉没了家,她是没胆子挑谷亦满的刺的。 谷亦满自认为对李家足够好,得到的确是这样的结果,说没有失望是假的。 她背着包裹,走出船舱,找到她早就选好的人,加钱和人家换了房间,换到两人间。 港岛,她没打算下去,人生地不熟的,还是个孕妇,太危险。谷亦满戴上帽子,沿着船舱慢慢走着,看看有没有可供她‘捡漏’的物资。 这艘船从南洋运来的是胶片,从港岛卸一部分,装一部分白糖和硝石后,再启程。 谷亦满猜测这批货的目的地,又留意着四周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