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山庄今日多了几分肃然,连站在山庄门口的护卫都多了许多。 岳天赐坐着马车下学来,马儿一停,他就迫不及待的往门内冲去, 身后的书童拎着他的笔墨纸砚紧紧跟随,“少爷!少爷!您慢点儿!” “你快点!小楼女侠来我家了!她肯定是赢了!我要听她亲自与我讲讲,都怎么赢的!” 岳天赐喜不自胜,“今日没被留堂,定是老天赏脸,要我早点回来!” 门口的护卫只看了他一眼就算,既没有行礼也没有招呼,视他若无物。 岳天赐似乎早已习惯,进了门就风风火火的找人问道,“小楼女侠住在哪儿?阿姐呢?” 被问的侍儿呆了呆,没反应过来“小楼女侠”是谁,但岳天赐的下一句, “就是今日新来的客人!我在回来的路上听车夫说来了客,那必定就是她了!” 侍儿懵逼的指了一个方向,岳天赐便提着衣角大步跑去, 少年人瘦如竹竿,宽大的学子服与帽后的飘带以及长发随着飞奔而飘扬, 根本不管身后书童喘如老牛。 等他的身影消失,那侍儿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山庄新来的客人,那不是…… 遭了! 炎昌院门口,尔柳用手中剑拦住了冒冒失失冲过来的岳天赐。 岳天赐出身横剑山庄,哪儿会怕,他甚至还仰头用粗噶的声音问尔柳, “小楼女侠是在这里吧?我是来找她的!” 尔柳正要拒了她,院中楼筱声音悠悠传出,“让他进来。” 岳天赐骄傲的斜了他一眼,拨开尔柳的剑就冲了进去, 炎昌院是横剑山庄招待贵客的地方,他也来过几次,很快就找到了坐在院中锦鲤池边的“小楼女侠”。 而此时的楼筱才刚刚平息了身体的躁动,收敛一身杀伐,眉目平和的坐在石头上吃东西。 岳天赐大步跑到她身边去“啪”一下子坐下,喘着气道, “水!水!我刚下学就回来了,路上听说你赢了!快与我说说,今日去的都是哪些英雄好汉?” 他这自来熟的样子很是自然,楼筱抬手给他倒一杯茶,慢悠悠问道, “回来也不先去看看你家长辈,就来找我了?” 岳天赐一口喝尽了,用袖口擦嘴边的水渍,再擦头脸上的汗水, 不以为然道,“不了,反正我也不受待见,他们看见我就不爽,我就不去惹他们生气了。” 他自顾自的薅摆在桌面的点心,“真舍得,仪昀良茶可贵了,都拿来招待你,你今日肯定特别厉害!让他们心服口服!” 他又催促道,“快与我说说呀!今日来了什么高手,你都是怎么赢的?” 都急死他了! 楼筱气定神闲,“今日有个叫重鼎的很厉害,别的倒也没记住。 你是横剑山庄的人,江湖人还见得少么,需要我讲与你听?” 岳天赐是横剑山庄的另类,别人都是手握刀剑,江湖义气,他倒好一身学子服,满身墨香。 “他们什么都不和我说,不让我参与家中的事。” 岳天赐叹口气,“我阿姐还准备让我去苍麓书院念书,说云苏城多诱惑才害的我心不静,去了那山中的书院,满目葱郁,就只能乖乖念书了。 不过去了苍麓书院便是几年回不来,阿姐难道真要我去考功名不成,我真不是那块料。” 楼筱好奇,“不是读书的料,你阿姐还让你念书?你是老庄主最小的孩子,就算什么都不会,也无甚干系吧?” 嘴里塞着东西的岳天赐说话模糊不清,和楼筱以前饿极的时候一模一样, 她把热茶往他眼前推了推,希望他别噎死在她面前。 “我听书院里有人说的,皇家重长子,百姓爱老幺。都是假的!我是,白书生也是。 不过我好歹还有阿姐,白书生比我惨,他就只剩父亲了,对他还不好。” 意识到自己跑了题,岳天赐满不在乎的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要问为何我不受待见,据阿姐说,我出生后娘就死了,他以为是我克死的呢。” 岳天赐连一声父亲也不肯叫,正是叛逆期的他爱憎分明的很, 一点不见外的和楼筱抖落秘密, “他这辈子那么多妻,谁都没活几年,还好意思怪我……难不成他之前那些,我都没出生就被我克死了不成。” 他也是有恨的,老庄主不待见,连带着家中哥哥姐姐和各族亲,甚至所有与横剑山庄有关联的人,都把他当做透明, 若不是阿姐还算疼爱,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捡来的了。 “孩子多的家庭,免不了会厚此薄彼,十根手指还有长短呢。”楼筱拍拍他单薄的后背,让他就着茶水吞下点心, “你阿姐很疼爱你。” 楼筱对岳鹏宇的观感还不错,说来老庄主有那么多孩子,她现在见到的,也就岳鹏宇和岳天赐两个。 听她提起这个,岳鹏宇说道,“我听人说他们在叫人回来了,横剑山庄诸多产业分人打理,每年都会聚集一起,给老头子报进度。 今年好奇怪,发生了什么大事,要提前回来了?” 他不参与家中事,不知道他们回来,是为来了两座朝廷的大山。 而其中一座就在他眼前。 楼筱“哦”了一声,“要回来了啊。” ———— 岳鹏宇带着人急匆匆赶到炎昌院的时候,又是被尔柳拦住了。 “劳烦通禀,小弟顽劣不知礼数,还请允许草民将他带回去。” 尔柳抱剑稳稳站定,“安静,等着吧。” 岳鹏宇还要说什么,被身后的石庆拉了衣角后闭嘴, 她看了尔柳抱着的剑,那就是镇国公在比武场上使用来差点重创重鼎的武器, 似乎有些眼熟,瞧着像是横剑山庄的出品。 可是在此又不敢多问,岳天赐还不知道镇国公身份, 他没什么脑子,就怕不小心说出得罪人的话来,犯了忌讳。 她已经和镇国公短暂交手一次,虽说要谈得罪也是她为先, 可是岳天赐年少轻狂,就怕…… 就怕他没眼色,情窦初开,看上了镇国公。 毕竟那位,可是在螺阳画舫,救了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