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主动认罪来了。 “哦?你有何罪?”女皇的目光从手中册子上溢出些许,只一瞬也给予了他极大压力, 但萧正度既然敢做就不怕,他能在争位之争中活下来,自然是能揣摩女皇几分心思的── 若是太乖反而不好。 虽然这般想,萧正度做足了姿态,嘴角下撇一张苦脸,“臣坏了宫中规矩,私自扰了国公楼小姐的清净……还请陛下责罚!” 说完又是结结实实磕个头,认罪态度极好的样子。 女皇继续看着手中册子没有说话,轻哼一声,“责罚?确实该……” 该责罚的又岂止是他? 萧正度为什么会去她也是知道的。 “朕就饶了你这一次。你们动静挺大啊,床板都碎了。”女皇戏谑道,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起来吧,以她的性子,想来你也没讨着好,可有受伤?” 萧正度此时扬起笑脸站起身,似真似假的告状,“陛下,她出手可重了,那床板可怪不得我,是她这样一掌……” 他比划着示意给女皇,“离我的脸这么近啊,就差一点我的美貌就没了!” 说完还感叹一声,“难怪陛下宠爱她,楼小姐实力不俗,我打不过。” 女皇嘴角勾起,把手册放在身边小几上,神态轻松,“打不过就对了。” 萧正度眼一眨,他本人虽武学不精,但也是由宫中的武学师傅教导过的,这位楼小姐什么来路? 好听点是打不过,但是他很清楚,对方几乎就是在玩儿。 就像大人在逗弄着孩子,漫不经心,只是勉强给他留了面子。 “她自幼习武,师从名家,你才学几年?哪里是她的对手。”女皇就像夸着自家晚辈一样目露骄傲,让萧正度更加确信了这位楼小姐的受宠程度。 “让臣好生羡慕,也不知是哪位名家?臣也曾期望能师从高手保家卫国,只是臣学艺不精,差楼小姐太远了。” 他面上遗憾,也不是真的想要知道是哪位“名家”,倒是提及了他的过去,心情有些灰暗。 萧正度年幼时在宫中不受宠,别说去习武了,就连餐食衣裳都被克扣,哪里能得到好的教导? 他不是学艺不精,年幼时异族外貌太明显,受尽欺负,也没有人敢真心教他, 而为了自保,在一众比他年长也得宠的皇家子女面前,他也不能太过优秀。 若不是彼时还是皇女的陛下见他可怜,狠狠收拾了胆敢克扣皇子用度的宫中侍人,当初瘦的跟竹竿一样的男孩子哪儿能长成如今高大的模样? “她的际遇无人能及,天分是不可或缺的,你羡慕也无用。”也许是想起了萧正度年幼时的可怜样,女皇安慰他, “这世间能比的过她的人屈指可数,你不可妄自菲薄,迷失了自己。” 萧正度点点头,乖巧的答道,“臣知道了。” “礼部忙的焦头烂额,正是缺人的时候,你既然这么闲,还有空去撩拨人……”女皇斜眼看他, 萧正度耳朵红红,又低了一点头,不好意思的很, “不如就去礼部帮忙,有你镇着,我也放心 。” 如今礼部在忙什么? “陛下万寿将至,礼部忙也是应该的。不过陛下,礼部尚书和臣不对付,臣要是去了他不得把自己给气死,若耽误了陛下万寿,臣可万死难辞其咎了!” 萧正度大大方方的给礼部尚书穿小鞋,礼部尚书古老头子一把年纪是个老古板老顽固,最是看不惯他这异族血脉的皇家子, 女皇夺位之争时,他也同前镇国公一样站错了队,只是他竟然活了下来,也是女皇仁慈,没让那老东西跟随他主子进皇陵。 “古稀之年的老人了,你悠着点儿。”女皇似笑非笑,“少与他吵架不就得了。” “嘿嘿,”萧正度扯着嘴笑,“臣尽量,不和他这种老顽固计较,要是他来您面前说我不是,陛下您可得为我说话。” 他这一通像是淘气的弟弟和姐姐撒娇,女皇应了他,让零俞侍人带着他回去好生歇息,莫要再去惹楼筱。 “你若是惹了她不快,断了手脚,可别到朕面前哭。”女皇如是说。 萧正度再三强调不会再犯,得了个职位喜滋滋的离去,女皇捡起小几上的手册,面上笑意越来越淡, 直到零俞侍官回来,她才扔下了手里的册子。 “朕登基后的第一个万寿,看来不得平静。他还有多久能回来?朕特意让他错开与小小的相见,他竟然还能支使的动酉山王?” 这里说的“他”,自然不是酉山王萧正度。 “路途遥远,应是能在万寿之日回京城……陛下疼爱,既知道他的心思,何不成全了他……” 零俞陪着笑,说着说着就低下了头,在女皇凉凉的目光下立刻下跪,“陛下恕罪!是奴多嘴!” “恕你无罪,起来回话,”女皇叹道,“不是朕不容,他和小小……属实不是一类人。” 俩人性子差距极大,对上之后不一定会如他所愿。 且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吉姮是他身边得力的,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对酉山王不敬,让她去宫中礼监领罪去。” 女皇转头看一眼窗外天色,缺月高悬,星子几许闪烁,“若是小小大意,酉山王今日难以全身而退。他真是胆大包天。” 说着对方的罪责,实际却没有惩罚的心思,零俞只得夸一句楼筱, “楼小姐好身手。寝殿中桌椅凌乱,但酉山王并未受伤,想来她是留手了的。” 说到这里女皇看了他一眼,“多年前你曾与她交手,如今再看,你可有胜算?” 女皇作为师姐,曾经让身边出身武家的贴身侍人零俞去和师妹“玩一玩”,到如今已过去数年, 师妹的具体情况她自己语焉不详,就看零俞如何评估。 零俞老脸上法令纹更深,摇摇头道,“奴不知。楼小姐已不是奴可以窥探的人。奴只知道她很强。” 女皇一眼就看穿了他的谦虚,哼了一声,“不强……朕如何会让她来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