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继位之初,本打算任命温峤为中书令,辅佐自己。但是这个任命在王敦那里没通过,强制要求温峤给自己当丞相府左司马。 明帝非常生气,他和温峤不仅是多年的老友,还有半师之谊。温峤鬼主意颇多,随机决断能力又强,他正是用人之际,怎么舍得放他走呢。 温峤劝谏明帝说:“小不忍则乱大谋,陛下先忍一忍,我在哪里都是为陛下做事,该回来的时候,我一定会想办法回来的。” 明帝这才依依不舍地放行。 除了不能留在身边辅佐自己以外,明帝还怕他有生命危险,谁不知道王敦是什么德行,损招极多,杀人不带眨眼的。 温峤百般保证,一定保护好自己,会安安全全的返回。 温峤到了王敦府上,立刻变了一副嘴脸,阿谀奉承无所不用其极,处理王敦府中事物那是勤勤恳恳,废寝忘食,还变得贪图小利,奢华享受起来。 除此之外,还时不时的,恰到好处地给王敦出个主意,助他密谋,也就是为了投其所好,取悦对方。 温峤素知钱凤、沈充这两个小人深得王敦宠信,于是重点培养,和两人处好关系。 钱凤风评极差,没什么声誉,但是人都是虚荣的,他特别想借助温峤的高贵身份,金口玉言,提升一下自己的名望。 于是一次和温峤对饮的时候,问道:“我新进听说个趣事,散骑常侍桓彝南寓江左,他前些年喜得一子,您曾过府祝贺,可有此事啊?” 温峤笑道:“确有此事,桓彝可是得了个好儿子,骨骼不凡,听那小家伙的哭声,我突然心明眼亮,觉得定是英才降世,当真夸赞了一大通呢!” 钱凤笑道:“这就是了,听说您离开后,桓彝因儿子得到了您的赏识,特别高兴,街坊四邻炫耀不停。还特意为孩子定名为桓温呢。” 温峤一拍手笑道:“那本是笑谈,我抱着孩子赞不绝口,桓彝开心不已,我说既然这么高兴,那我就把我的姓给这个宝宝吧……” 说完两人相视而笑,钱凤酸溜溜地说:“你是名臣刘琨妻侄,跟随他抵抗胡族十年,出生入死,名满华夏,自己又博学多才,风流倜傥,能得到您的夸赞,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啊……” 温峤一听,这是想让我夸两句啊,那有什么难的?于是笑道:“钱将军谬赞了,钱将军才是人中龙凤,特别活力四射,满腹精神,我可比不了您啊!” 钱凤甚悦,逢人便说温峤夸我了,说我满腹精神,简直是摇头晃脑,神气活现,从此和温峤更加交好。 这边王敦行动开始,攻灭周札的时候,温峤觉得自己也已经挺到时候了,必须回到司马绍身边。 但是走脱的机会特别难以寻找,好在很快便来了一个,丹杨尹出缺。 温峤反复思量,心下有了主意。 温峤捡了个机会,对王敦说:“京尹之地属于咽喉要道,您得选个知近的人去,我恐朝廷派的人,不和您一心,那就后患无穷了!” 王敦一听这确实是好话,也是这么认为的,随口问温峤:“你觉得谁去合适呢?” 温峤煞有介事地说曰:“除了钱凤,没人能担此重任!” 但是王敦同钱凤一商量,钱凤却不愿意离开王敦,又听说是温峤的主意,反倒开始怀疑温峤想调虎离山,对王敦道:“让他自己去吧!” 温峤心里一百个愿意,但是却不表现出来,百般推辞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我不能去,我还得处理丞相府事务呢,再说我也舍不得丞相啊。” 王敦见温峤执意不去,反倒笑了道:“不去不行,就你了!过几日有合适人选我再把你调回来,咱们还在一处!” 温峤正中下怀。 但是他知道没有板上钉钉的事情,钱凤诡诈,很快就会发现自己的欲擒故纵,于是借着王敦给自己设宴饯别的机会,他端着酒杯来到钱凤面前。 他满脸堆笑,低语了几句,钱凤根本没听清他嘴里啰嗦的什么,正仔细辩听,温峤突然翻脸了,一巴掌打掉了他的帽子,揪着钱凤就骂:“你是个什么东西,我温真人给你敬酒,你居然敢不喝,瞧不起谁呢?” 钱凤以为温峤喝多了,耍酒疯,刚想解释两句,温峤已经跟他撕吧到一起去了。 王敦一看,这怎么还打起来了?赶紧上前将两人分开,不停劝解,温峤这才罢手,仍然嘴里不饶人,不停指责钱凤不给自己面子,把钱凤气得火冒三丈,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但是有王敦在,他又不好发作。 酒宴散了,第二天,温峤来与王敦洒泪而别,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千般不舍,万般留恋,涕泗横流。出了阁楼,没走几步,又返了回来,和王敦请示不想离他而去,如此这般,折腾了三个来回,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上路而去。 离开王敦之后,温峤擦了一把脸,喊道:“快马加鞭!火速离开!”随从见温峤如临大敌的感觉,也不敢怠慢,一溜烟跑没影了。 温峤走后,钱凤越寻思越不是滋味,经过一晚上的反复考虑,他总觉得此事蹊跷,温峤演戏的成分很浓,于是赶到丞相府,急急地对王敦曰:“温峤和朝廷那边关系甚密,对司马绍也算忠心耿耿,何况他和司马绍的大舅哥庾亮可是莫逆之交,咱们能相信他吗?他不会是欲擒故纵吧?想逃跑吧?” 王敦看了他一眼,笑道:“你这个人啊!温太真昨天喝醉了,和你有那么点小摩擦,你还放在心上了?你这心眼儿也太小了吧?因为这点儿小事儿还来说他的坏话?” 钱凤挠了挠脑袋,他还真不是因为温峤酒后发疯,而是从心里不相信温峤。 温峤一路马不停歇,赶至建康。 他匆匆进了宫,把王敦所有计划通通告诉了司马绍,并为明帝出谋划策,怎么对付王敦。 庾亮也被召进了宫,三人一直商量到半夜…… 早有细作把此事报告给了王敦,王敦大惊,同时怒不可遏道:“我居然被这个小东西给欺骗了!太可恶了!” 左右难消心头之气,给弟弟王导去了一封信,信中说:“我待太真如亲兄弟,他居然作这样的事!我非得派遣杀手前去建康宰了他,拔了他的舌头不可!” 王导赶紧好言安慰堂兄,不要和温峤一般见识,同时通知温峤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