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直接去找王思政?程越愕然看着楚桓的背影,心头百感交集,这楚老在江陵南墨中,定然是名举足轻重的人物,且看他将此事处理得如此轻描淡写,就足见他已有成竹在胸,想必他与王思政之间早有交情,自己对此茫然无知,却是空为阿夏忧心了一场。这就是人脉啊,古往今来,舍此莫能成事!程越心下感叹之下,随着楚桓施施然向前走去。
方城不大,两人走街穿巷,没多时便来到了方城县县衙之前。望着县衙大门口蹲坐着的两只斑驳的石狮子,程越只觉自己脑海中没来由地一阵又一阵的空白。他只知道他这次的使命是代侯景请求荆州出兵解颍川之围,但该如何在正式的会面中说服一名久经战阵的名将,他实在是没有一点把握。
“县衙重地,不得逗留,速速离开!”守卫在衙署门口的两名近卫见楚、程两人端立门外,一个闭目养神,一个呆头呆脑,当即一声暴喝,随手将腰间环刀嘡啷一声拔出一般来,恶狠狠地盯着两人。
“老朽楚桓,前来拜会王都督,还请两位代为通报。”楚桓微微睁眼大量了程越一眼,慢条斯理地开口说道。
“楚桓?”一名近卫上下打量了老者一眼,眉头一皱,沉声喝道:“都督此刻正在堂中审讯刺客要犯,闲杂人等,一概不见。”
“哼!”楚桓听得那近卫说出审讯刺客要犯几个字,花白的眉毛顿时猛地往上一耸,一声沉闷的冷哼像闷雷般从鼻尖滚出。程越站在他身侧,猛听得耳朵里嗡地一声炸响,他心头一惊,胸口的气血居然有点不由自主地往外翻腾,他忙深吸口气,压下那奔涌的气息,却见两名近卫腾腾地往后连退了好几步,正一脸不可思议地紧盯着楚桓。
程越赫然望向好整不暇的楚老,心中的震惊无可复加。高人啊,这才是真正的高人!就连一哼之威,都一至于斯。他蠕动了一下嘴唇,正想说点什么之时,却听到县衙中传来一阵爽朗的大笑:“哈哈,南墨楚夫子亲临敝衙,王某有失远迎,望请恕罪!”
话音未落,只见一个高大魁梧的葛袍汉子衣襟带风来到门前,他拱手朝楚桓深深一揖,歉然道:“有劳楚仙屈尊,王某万死难辞。”揖罢,含笑着看了程越一眼,又转脸朝楚桓笑问道:“这位少年英雄精华内蕴,器宇不凡,令王某望之而心折,还请楚仙代为引荐。”
“他的事,你自与他去说,楚某只关心你今日抓的那名刺客要犯!”楚桓斜着眼瞟了一眼恭敬地站在身边的王思政,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说完也不等他招呼,抬脚直接便往衙内走去,一边走一边冷着脸沉声道:“王都督真是好大的威风,一个如此罪大恶极的刺客,竟被你三拳两脚就给生擒了回来,看来士别三日,老朽便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楚仙这话可折杀王某了,”王思政朝程越略一示意,随即苦着脸亦步亦趋地跟在楚桓身后,无奈地解释道:“哪里有什么刺客要犯,不过是阿夏小娘子和我这做阿叔的闹着玩罢了,身边这些个近卫们不懂事,还请楚仙看在他们一心护主的份上,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了吧。”
说话之间,三人脚步不停,已然来到了县衙的内堂之中。程越抬眼看去,只见一个不大的房间里摆着几张桌案,空无一人的主座旁,一边坐着两名身着官袍的中年男子,看模样似乎是王思政的下属或是幕僚,另一边却是一个面覆黑纱的黑衣女子,娇小的身躯斜倚在案几后的木柱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阿爷,你可算来了!”三人才跨步进入堂中,那黑衣女子猛地坐直了身子,娇声大叫道:“这王思政,不但占了妙容家的土地,还把阿夏给打伤了,阿爷快点杀了他。”说完就要挣扎着站起身来,不料全身上下竟使不上一点力道,才扭动了几下,便又软软地瘫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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