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饱饭足。 荣静贪酒,多饮了几杯,竟醉了。然后口中念着一个名字。 荣济连忙将她带出膳厅,塞进马车,本想让知佑和车夫送她回去,又恐生出意外,于是他交代了管家一句,便也上了马车,亲自送她回荣宅。左右三舅还要同子意谈事,他再快马来接便是。 严峥也未走,同严力二人走到外院凉亭站看夜景。 严力觉得夜景不好看,可是他不敢说。 苏子意随同秦三舅再次来到正厅。婢子引她就坐,然后上茶,出去。 正厅只有秦三舅与她两人。 “宥儿写的信,三舅看过了。知你有方,特意从外地赶回来同你相谈。”秦三舅面色和蔼,像是满眼欣赏。 他其实也不过三十五六,蓄着短须,又黑又密,眼神精明锐利,让人一眼看去,便知绝非善类。 “三舅请说。”苏子意也不多装,让他提出来便是。 “静儿同三舅说了,你供给玉华楼的点心方子,按份一两抽成,本也合理。”秦三舅说着,捋了捋短须。 “是,方子是子意供的,不愿费心费神,少拿一些,省事便好。”苏子意如实说道,又端起茶杯,虚抿一口。 “不过那是玉华楼,卓家做点小买卖整日高调张扬,弄得如今九州都无容身之处了。三舅可不会效仿他们,自寻死路。”秦三舅提了卓家,高调易死,他盯住苏子意语眸流转,这小娘子,倒是长了一对美眸,就是不能藏事。 老贼! 苏子意心中暗骂,面上也忿忿道。 “是,卓家着实欺人太甚。见子意是小娘子,欲欺之,分账原本一季一结,硬是拖了两年。这生意本就同严刺史有关,他气性大,转头便掐了卓家在涂州的生意。凉州李别驾,也说为子意出头,不想,荣大郎君也向三舅请援了。欺人者,众必灭之。” 秦三舅眼皮一跳,卓家覆灭,竟是因此?他倒是小看了眼前的小娘子。 “苏娘子倒是广结善缘,在涂州有严郎君,凉州有李别驾,眼下又得荣国公庇护,在我永州安身立命,既长兄和宥儿都发了话,又有济儿维护,三舅也自会照应一二。”秦三舅不动声色,先赞她广交贵友,后提醒她想立足永州,还得看荣秦两家脸色。 苏子意在心中又暗骂好几声老贼。 “是,子意有三舅照拂,自不会让人欺了去。” “苏娘子作为深闺娇娘,还能竭力为自己挣些零花,这是静儿甚至别家娘子不可比拟的。不过日后与济儿成了亲,就与我们荣秦两家融为一体了,生意上便无你我,这样罢,左右你们还未成亲,苏娘子抽成十文藏做私房,三舅便闭眼当不知了。”秦三舅像是为她做了周全的考量,既肯定了她的能力,又视她同家人,还允她藏私。 嗬! 这若是卓家,苏子意转身便走。 他抽成五十文,按卓家的利成算,她一年分个七八百两。若无先前卓家之利,她还真应了。王福带着全村的人开小作坊,两年也才挣了三千两,比起来,她做这些省力得多。 另外,荣济真想娶她?他说过了?还是秦三舅慧眼如炬给看出来了?那荣静想嫁刘长义,荣秦两家又有几人知? 这荣家,上面是清流,下面尽是暗涌。 这贼三舅,她对付不了! “三舅忘了,严刺史是半个东家。子意藏私多少不打紧,十文割的是他的肉,还需同他商议一番。”撤吧,迂回地撤吧! “这方子不是苏娘子自己制成?严郎君又何以成了半个东家?”秦三舅自是不信的,严家的名是好用,可也要用的名正言顺才行。 “回三舅的话,那些便说来话长。三舅也知,子意乃是苏家人,严刺史以功为子意谋得免罪自由身,这份恩德,当牛做马都不为过,他未将所成据为己有,也是不想子意无所傍身。”苏子意忆及旧事,面上尽是感慨之色。像在说,他替本娘子免了罪,都未欺我如斯,三舅一来,便想吞我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