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出了正厅,见四周无人,便停止了方才的对台戏。 “刺史大人果然全身都是窟窿眼。”苏子意捂嘴笑了起来。 “今日可是荣济非要请我来的,邀我观棋,那神气的模样,当本刺史家中无棋?”严峥面上有些嫌弃,说完,大步向前。可走了几步,又回过头交代两句。 “那老狐狸欲欺你,切记,死咬住吕家的条件不放。半点不能让步。” “可这生意都这样谈,成不了啊,子意又不是刺史大人,可以仗势。且子意仗的还是荣家势,连地盘都是他们的,让一步海阔天空,大家和气生财就算了。子意不想多生事端,少拿一分利,换几分安稳,并无不可。”方才厅内,严峥替她说了话,当场也不能下他的面,因此秦三舅婉推,她顺着话就爽快退出来。 严峥见苏子意是另一种让利求稳的心态,不由站定看向她。 他有些懂她了。 苏家无势,她便无依,不论投哪家势,都是寄人篱下。求稳是对的,否则像卓家那般,树大招风,覆灭也不用半年。所以从前在他身边,她处处伏低,是求存,而非心甘。 所以他们之间,无旧是真。 “如此也好。”严峥最后说了四字。便抬脚去找荣济他们。 罢了。 三年任期满,他便离永州。往后各安天涯。 这次,是真的。 苏子意在身后,见他大步流星向前,摇摇头。 莫不是生气了? 气她太懦弱? 若她苏家还有势,她自然咬利不放,可无啊!靠他又靠不住,离了永州她都觉得严家尖刀随时逼她心口。 欸,等等她啊!走这么快,腿长了不起吗,她又不能跑,园子还这么大…… 荣静正百无聊赖喂着鱼,荣济也是。一人拿个小碟,装着鱼料,揪两颗丢一下,揪两颗丢一下,全无章法。鱼都跑累了。游在后面的黑鱼,处处冲,处处未抢到食。 忽而见严峥和苏子意一前一后走来,就是距离拉开有些远。对,苏子意不能跑跳,只有在后边远远跟着。 荣济也见了,连忙放下鱼食迎上去,然后领着苏子意一道缓缓往鱼池走。 “你走慢些,不用着急。还是荣宅好,地儿小,去哪里都是几步路。”见她有些喘,荣济连忙虚扶一把,再放慢脚步。 “无事,方才走得急了些,也无之前那般辛苦,应是好多了。”苏子意无奈说道,还当她是病号呢? 严峥看向荣济的手,见苏子意也不拒,他有些懊恼自己全忘了她的心疾,只顾自己走的飞快,这荣济倒是体贴。 他拿起被荣济放在一边的鱼食,认真地喂起来。游在后面的黑鱼,这才总算吃到了食。 不多时,管家便来请他们去膳厅。 苏子意再一次吃到了高逼格的席面。 正统的宴席,是跪坐的。一人一几,几案上摆了一碟金贵的水果,玉壶,玉杯,玉碗,玉箸。 菜只有一道。 夹了一箸,婢子很快就换上新的菜,若碰上不喜的,婢子也会很快撤走再上别的。总之,吃的很舒适。服务周到,味道也好。 这就是古代富人的生活! 苏子意也没数自己究竟吃了几道菜,心满意足就对了,独独没能沾酒。 严峥同荣济,也是隔空对饮。饮尽,身后的婢子就上前斟满。 苏子意看他们喝得尤其畅快,不由咽了咽口水。 秦三舅见此,示意婢子给苏子意也倒上酒,然后他隔空举杯。 “苏娘子,你也饮一杯吧,就当陪三舅了。” 呃……饮酒吗? 她看向秦三舅,不像是特意为难,只单纯想叫她饮一杯助兴。刚想说好,却被荣济抢了去,一口饮了。 “三舅,子意还不能饮酒,外甥陪您。” 秦三舅看向一头热的荣济,又看看一言不发面色如常的严峥,最终还是饮了杯中酒。 “既然子意不饮酒,那饭后再单独陪三舅饮茶罢!”他说完,再看向不动声色的严峥。 他不吭声,这是不欲再参与了? 行啊,今日这生意就能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