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妈确定让我高考完当兵了，所以趁冬天，让我……让我割香蕉皮。” 方圆没懂当兵和割包皮之间的必然联系。</p>
“真渣男！”</p>
“我？”</p>
大b哥费解地指指自己：“你是说杨艺吗？不，你错了，我当兵回来会继续喜欢她，我不是渣男。”</p>
“南天门都没人守了，你赶紧回天庭吧，阿哮。</p>
“我说的是香蕉皮好不好？！</p>
“你知道香蕉皮为什么长的过长吗？因为它本来以为你可以长到那么长，但你没有。</p>
“你辜负了它的期望，还想割掉它！过分！”</p>
——</p>
之后几天，方圆感到了绝大部分同学的心态变化，这是高考的压力所致。</p>
所有人都着急忙慌地低头刷刷写字，情侣们嬉笑打闹的情况越来越少。</p>
愁云惨淡、皱眉不语取代了以往的笑容。</p>
整个高三年级都笼罩在一种压抑、诡异的氛围里。</p>
坐久了，让人觉得憋闷窒息。</p>
白天，方圆题照做，复习照来。</p>
月底的随堂测验中，刘苏跃至班级第二，仅次于秦婉瑜，比方圆还高五分。</p>
尤其是那篇作文，吴老师给出了年级唯一一个满分。</p>
作文题目叫：《人生很短且再无来世》</p>
其中有段话是：</p>
‘草莓努力长成鲜嫩的样子，让喜欢它的人吃掉自己；</p>
鲜花努力长出娇艳的颜色，让蜂蝇传粉采蜜；</p>
我们努力学习，为的是活出自己向往的人生，不被操纵，不被束缚。</p>
人生很短且再无来世，去吃鲜嫩的果子，去采摘娇艳的鲜花，每一天，都要活出自己喜欢的模样。’</p>
方圆看了内容，大受启发。</p>
晚上就去摘果子了。</p>
玖隆集团的中高层被带走了三分之一，其余人等各自心惶惶，三十年的老字号崩塌在即。</p>
赶紧扒拉扒拉，还有啥能捡漏的。</p>
——</p>
偶尔，他会和陈婉去看看楚楚。</p>
楚楚两个月来读了十本书，脸蛋圆嘟嘟的，胖了一小圈。</p>
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温婉恬淡。</p>
再有一个星期她就可以出院，其实早就可以，但刘菁菁坚持让她在特护病房修养。</p>
李响三十号才回到东山。</p>
在贵州，她陪梓涵小丫头熬过了姥姥的头七，又用了几天在当地办了领养手续。</p>
徐梓涵梳着两条小辫，穿着到脚腕的黑色羽绒服，抱着一个灰驴布娃娃，牵着李响的手，脸蛋红红的，眼神怯怯的，站在那里可爱极了。</p>
方圆蹲过去，捏了捏小肉脸：“好久不见呀小妹妹。”</p>
徐梓涵抬头看了看李响，然后哇地一哭，扑进方圆怀里。</p>
“大哥哥，姥姥死啦，妈妈死啦，梓涵没人要啦。”</p>
方圆鼻子一酸，少女心被拉至顶点，从兜里掏出来一张卡。</p>
“不怕不怕，李响姐姐是你的亲人，我也是你的亲人，这个拿饼干的陈婉姐姐也是你的亲人。</p>
“拿着，这是哥哥给你的见面礼，送啥都俗，就钱好。</p>
“记住喽，你以后就是小公主。”</p>
陈婉抹着眼泪猛点头，把一堆好吃的都铺在茶几上。</p>
徐梓涵又回身看看李响，李响冲她点点头。</p>
然后……小丫头从方圆怀里挣扎出来，跑回李响身边，把银行卡一递，展颜咯咯直笑。</p>
“姐姐，你真厉害，果然能收到钱诶。”</p>
画风突变的小公主惊呆了方圆。</p>
陈婉默默收起刚准备交出去的另一张卡，暗暗瞥了一眼捂嘴轻笑的李响。</p>
心道：李响以前明明呆呆傻傻的…为什么所有人和臭小子接触久了都会变的奸诈呢？</p>
徐梓涵光着脚丫在屋里乱跑，跑累了就吃零食，吃完又乱跑，不一会儿就在李响怀里睡着了。</p>
李响手上的纱布拆掉了，“你真棒”消失不见。</p>
她说想明天就搬去单人宿舍，收拾两天去物流公司报到。</p>
陈婉让她别着急，至少等肩伤好利索。</p>
“不了，我想快点挣钱，过完年送梓涵去念半年幼儿园，九月就可以上小学了。”</p>
陈婉还待再劝，却被方圆制止：“行，去吧。但梓涵可不止是你一个人的，这不能忘。”</p>
李响沉默点头。</p>
等她先带着小丫头去屋里睡觉，陈婉问方圆：</p>
“如果永远把梓涵带在身边，李响以后能结婚吗？”</p>
方圆大概能明白李响的心态。</p>
边境时，他们是抱着必死之心，那种感觉一辈子都不可能忘，徐梓涵的遭遇只是一方面。</p>
“另一方面，她应该也是想和小丫头一起抱团翻篇。”</p>
陈婉不知想到啥，白了方圆一眼，叹道：“翻篇？太难了。”</p>
方圆浑然不见她的白眼：“是难，所以不是每个人都会有新的人生。”</p>
陈婉把自己塞进他怀里。</p>
两人享受了一阵子沉静。</p>
陈婉悠悠说：“你给了我新的人生，属于你的陈小婉的新人生。”</p>
——</p>
半夜。</p>
方圆睡不着，脑袋里乱七八糟的。</p>
冒着雪，他一个人走到楼外。</p>
汉兰达和沃尔沃里都有烟头冒着火光，但没人出来和他说话。</p>
走了几步，雪地咯吱作响。</p>
凌冽的空气吸入肺里格外提神。</p>
在石凳上坐了好久，方圆一动不动，蓦地肩膀一沉，被披上一件大衣。</p>
陈婉俏生生站在月光下，长发披散，睡衣外罩棉服，领口出露出天鹅样的脖颈，整张脸映着荧光，美艳不可方物。</p>
方圆握着肩膀上的一双小手。</p>
陈婉问他：“想哪个呢？”</p>
方圆咧嘴道：“每一个。”</p>
陈婉扑哧一笑：“不要脸。”</p>
似乎想到什么，又说：“哈，“不要脸”这个关键词是你让技术团队筛除的吗？</p>
“这几天再没见网友这么骂我了。”</p>
“优图网和其他门户网站都会加速带动时事热点的出现，一个话题不会长久留在茶余饭后，但自己的网站还能让别人骂咱？？”</p>
说着，方圆把陈婉揽进怀里，让她侧坐在自己腿上，一只手下意识就往人家衣服里伸。</p>
陈婉按住衣领，小声惊叫：“后面车里有人呐！”</p>
方圆不再乱动，就这么静静地抱着她坐着，随意地闲聊。</p>
之前莫名焦躁的心态一下子就平复下来。</p>
“陈小婉，你有魔力。”</p>
“哈？”</p>
爱滴魔力转圈圈……</p>
陈婉转得捂嘴直乐，展开手去抓雪花。</p>
邵小迪管邹安又要了一支烟，从后座伸过脑袋，并排和副驾驶的吴庆华吞云吐雾。</p>
突然感叹道：“这货真是高中生？”</p>
闻言，吴庆华掐灭烟头，邹安推推眼镜，谁都没答话。</p>
李响站在阳台的黑暗中，给自己又续了一杯水，薄薄的嘴唇挂着晶晶亮的水珠，娇艳欲滴。</p>
——</p>
进了十二月，天更冷了。</p>
东山的街边陆陆续续出现露天摆卖的雪糕和冻梨。</p>
方圆边往学校走，边吃着热气腾腾的烤地瓜，又烫又甜。</p>
上周末，林灵珊从沈城回来，找了刘苏和秦婉瑜去公园滑冰，没人联系方圆，但在优图社区里晒了照片。</p>
方圆贱兮兮地给点了赞。</p>
摸摸兜里的两枚冻梨，方圆邪魅一笑：呵，想欲擒故纵？</p>
分梨吧分梨吧，给你们分梨吃。</p>
刚进学校门口，消失半个月的柯绍突然来了电话。</p>
“这么早？你不是潇洒度假呢嘛？”</p>
柯绍在电话里说：“哪是度假？我一心为公！”</p>
柯绍说自己考察茶园的过程中顺道吃吃喝喝睡睡，目前已经挑好了两个茶山。</p>
“一个在江西，一个在福建。需要你拿主意了。怎么样？来一趟？”</p>
“我快期末考试了。”</p>
“抽两三天就行。我一个人实在做不了主。”</p>
“你现在在哪？江西还是福建？”</p>
“福建。”</p>
“晚上给你答复。”</p>
挂了电话，想着到底该不该再请假，方圆走进教学楼。</p>
还没进教室，李木子一个电话又打了进来。</p>
“凌厉潜逃了！”</p>
没有死前奋力一击？没有后手？</p>
前几天，邵永强和史飞龙在里面交待了黄欣欣被送去缅甸拆分售卖的事情。</p>
最关键的，凌佳易关键时候顾不上亲爹了，交待了更多。</p>
凌厉身上不只一条命。</p>
“直接潜逃？逃的了吗？”</p>
“哦，那倒是没逃了，没出东山就被抓了。”</p>
“好，知道了。”事情落幕，除了松了口气，方圆没什么特别的感觉。</p>
李木子的声音犹豫一下，这是极少见的情况。</p>
方圆问：“怎么了？”</p>
李木子说：“方圆，我爸想见你。”</p>
方圆想乐，李家见风使舵的本事比他自己都厉害，但这就是人的本性不是么，他不怨谁，只是不想和这些人纠缠太深。</p>
皱起眉头，方圆想都不想脱口就说：“嗐，不是我不见，是真不巧，我明天就去福建买山当农民了。有空再聊，拜。”</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