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导主任刘学平带着两个男老师，搬出来立式话筒，打开开关，对着麦克说：</p>
“同学们，不要挤在这里，散开一些吧，都拥堵着太危险。”</p>
见没人听，刘学平脸一沉：“各班班主任，组织学生按照课间操队形站好。”</p>
李理、李响和陈婉并肩而立。</p>
李响说：“那个方圆呢？”</p>
话音刚落，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带着鸭舌帽，穿着长袖t恤，牛仔裤腿里露出半截睡裤，光脚趿拉着帆布鞋的方圆出现了。</p>
操场上传来笑声。</p>
方圆把粉色暖水壶递给陈婉：</p>
“跟刘苏借的，冲的蜂蜜水，温的，润润嗓子。”</p>
李响想对他说什么，还没张口，后面就有人喊了方圆一声。</p>
校长和两个中年男人下了大堂楼梯走出来。</p>
张志远打量他几眼，皱眉说：“方圆同学，你怎么不穿校服呢？我刚当着教育局领导的面夸你品学兼优，你就这么给我撑面子？”</p>
方圆讪讪摆摆手：</p>
“校长好，领导好。</p>
张校长您看，我这受伤了，本来今天请假了，但得到陈老师要走的消息，才急忙来的。</p>
我为自己刚才的冲动行为向您道歉，但我的成绩是陈老师一手调教出来的，您可不能放她离开啊，这是五中的损失。”</p>
陈婉在后面乐着拍了他一下。</p>
张志远点点头：“请假了啊，那就怪不得了，你一向都是遵守校规的。</p>
陈婉老师的事，我们会给予公断。</p>
这个事虽然你做的是冲动了点，但也能够理解。</p>
你能为自己的老师出头说话，值得肯定；同样的，作为教师，陈婉老师能有你这样的学生，也是她的成绩。”</p>
方圆挠挠头：“您不怪罪就好，那我回队伍了。”</p>
冲陈婉笑笑就要走，张志远拉住他，笑道：</p>
“别急，来，话筒都给你摆上了，不再说两句？”</p>
方圆看看两个陌生男人，想想点头：</p>
“我相信一会儿领导们会有话说的，我就说一句。”</p>
随即走到话筒前，张口：</p>
“各位同学，陈婉老师就在这里，校长和教育局的领导就在这里，五中全体上下都在这里。</p>
反正我是不想让陈老师离开的，你们呢？”</p>
说完，他走向自己班级的队伍，站在最前排体委周晓峰的身边。</p>
耳边听到的是并不整齐，却铺天盖地的呼喊。</p>
“陈老师不要走！”</p>
“陈老师别走！”</p>
“永远的花魁！”</p>
“女神不要离开我们！”</p>
——</p>
走下台阶，方圆没回队伍，找了个角落望向校门，不时按亮手机看看时间。</p>
“一通乱拳打死老师傅，你这算是把陈婉的职位保住了一半，还要干嘛？为什么叫那人来呢？陈婉已经很难受了，当着这么多人……”</p>
李理施施然走了过来，方圆止住她的话，说：“那傻逼不是说自己是有头脸的人物么？我打算让他露个大脸。”</p>
片他一眼，李理说：“别总说脏话。”</p>
看着她，方圆淡笑道：“李老师，凡间的香火五花八门、种类繁多，你得适应。我就是个俗到不能再俗的普通人，欺负我，我可以忍忍，但我是个孤儿，在乎的人本就少，欺负他们……</p>
“呵，别说骂几句，谁碰她一下，我都会要他的命。”</p>
方圆淡淡说着，李理淡淡听着。</p>
只愣了半秒吧，李理忽而展颜笑了：“哦。”</p>
“……”</p>
哦？方圆有些悻悻，自己这么霸气侧漏，她不该被震住才对么？“哦”是几个意思？</p>
又等了几分钟，李理深深看了眼方圆的侧脸，悄悄走回台上陈婉身边。</p>
老师们在闲聊，校领导在密语。</p>
卡宴停在门口，街上一辆车一辆车络绎不绝。</p>
窦尔，方圆眯起眼睛，灰色的雪铁龙急停在卡宴旁边，吴文远拎着手包下车，跟门卫说了几句，便迈着八字步一颤一颤走进学校。</p>
方圆遥遥看他肥头大耳、大腹便便的样子，暗道一声好年猪，留不到过冬了！</p>
靠着墙根不动，方圆看着吴文远从远处慢慢走来，笑嘻嘻地给李木子打了电话。</p>
“人到了，车也在，不敢保证车里有东西，但家里肯定有，不管分几组，学校这边要快点儿，我先逗逗他。”</p>
台上，陈婉看到吴文远在甬道上走来，下意识哆嗦一下。</p>
校长和教委的人看见，问陈婉：“就是这人？你叫来的？”</p>
陈婉瞥了眼方圆，愣愣点头，忍着痛说话：“尽量不给学校添麻烦。”</p>
校长皱眉道：“这不胡闹么！”</p>
李理替她跟校长说：“关爱下属是美德。”</p>
方圆偷摸上台，对校长低声说了一番话。</p>
愣了愣，校长瞪他一眼。</p>
“已经有同志赶过来了？”</p>
方圆点头：“我哪敢骗您？”</p>
“确定没危险？”</p>
“这是荣耀，校长，这是五中全体师生的荣耀。”</p>
张校长极无奈地翻翻白眼：“什么老师什么学生！你学会先斩后奏了？！出了问题你们谁担？”</p>
方圆拱拱手，谄笑着没说话。</p>
“哼”了一声，张校长招呼过教导主任嘱咐一番，然后就把三个教委同志拉去一边。</p>
刘学平眉梢抖抖，看了眼方圆，转身走下台。</p>
吴文远没走到台前，李理搀着陈婉迎了过去。</p>
了解到情况的李响气冲冲也准备上前，却被几个知她性格的女老师拽住。</p>
吴文远跟陈婉说：“想通了，陈老师？”</p>
陈婉说不出话，只是点头。</p>
吴文远笑道：“何必闹成这样，家里的事家里解决多好，看你这火上的，要不请个假？我带你去医院看看，然后再回爸妈那看看，别让老两口跟着操心。”</p>
陈婉心里一阵恶心，李理也是：“你无赖！”</p>
吴文远的眼睛老早就亮了，笑眯眯看看两朵花，没说话。</p>
“这位叔叔，我看您面熟。”</p>
方圆踱了过去，自侧面笑着说。</p>
吴文远偏头看他，见是个外戴帽子反穿鞋的小流氓，一阵愕然。</p>
“你谁啊？学生么？”</p>
方圆不答，只说：“想起来了，我那天好像刮到您的车了。您都没让我赔钱，您人真好。”</p>
陈婉和李理都不说话，静静看着方圆表演。</p>
吴文远也想起来了，摆摆手：“学生打扮成这样？去去，一边去，大人说话呢。”</p>
方圆不走，继续笑道：“叔叔您真有名气，我在新闻上见过您呢，您也在追求陈婉老师么？和另一个三十五岁的大叔一样呢，只是……您没他帅。”</p>
吴文远瞪他一眼，没理会，转而诧异道：“什么新闻？我没上过新闻。”</p>
方圆掏出手机，点开一张报纸的彩色扫描件，伸出手递到他眼前。</p>
“您真谦虚，一整版呢。”</p>
吴文远一愣，歪着脑袋看了眼，瞬间瞪圆了眼睛，后背被一层冷汗打湿。</p>
他的第一反应是又瞪方圆一眼，骂都来不及骂，是跑。</p>
可吴文远一回身，看到校门口被乌泱泱的一群学生堵住了。</p>
吕晓峰站在刘主任身后，朝着这边遥遥大喊：“班长！守好了！瓮中捉土鳖！”</p>
v5v5v5，警笛大作！</p>
吴文远朝面前三人怒目扫视一圈，问方圆：“你干啥的？”</p>
说完也不等回答，猛朝陈婉和李理扑去。</p>
方圆早有准备，抬起一脚踹他腰眼上。</p>
吴文远打着横跌出去，这货酒色劳身，隔天打k嗑药，挨了这一下，站都站不起来。</p>
冲台上全程视若无睹的校长和教委几人比划一个ok的手势，方圆拍拍衣领，对哼哼唧唧的死猪说：“正义之光！”</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