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质问朕吗?” 说罢,站在高堂上的男子终于转过身来。可眼里满是鄙夷,宴云裳仰着头望着眼前熟悉却又陌生的男子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从前您是太子,告诉我怕朝中树敌太多于我不利,可现您是高高在上的天子,为何我还是不能站在你身边呢!” “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才女!” 说出这句话几乎用尽了女子全身的力气。可她并不畏惧,昂起她娇小的脑袋凝视着殿上的男子,她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男子,试图从他的眼里找到答案。 “放肆!是谁准许你这样同朕说话的!简直不把朕放在眼里!” 很明显,沈明承被这些话激怒了。大步的从阶上走下来,随后径直走到女子面前,低头注视着这个陪伴自己多年的女子,眼里闪过一丝触动。但下一秒他立刻换了一副面孔,抬起右手轻轻触碰女子的小脸,下一秒,便用力的掐住了女子的下颌。 晏云裳下意识的闪躲,却无济于事,她毕竟是个女子,力气始终抵不过一个男子,偏过的脑袋被迫又同男子对视。她被掐得涨红了脸,眼里除了泪水更多的是失望。 而男子阴戾的目光在晏云裳看来。 陌生、可怕。 “晏云裳,永远记住,朕是君,你是臣!” 话音刚落,便用力的将手甩下,晏云裳被男子的这一举动狠狠的摔到地上。 手腕上的玉镯猛地撞击地面,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方才还完整的镯子眼下已经碎成了数块,有的碎片上甚至还沾着女子鲜红的血液,那伤口上的血顺着女子纤细白皙的手腕缓缓滴落在大殿之上。 可她依旧没喊一声疼,可一个女子又怎么忍得了手腕上传来的钻心的痛呢? 但她也只能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沈明承的脸在这一瞬间脸上终于掀起了一丝波澜,心中的某块地方被揪得有些痛,然而他并没有要将女子扶起的意思,而是淡淡看着这一幕,眼里闪过的全是厌恶,最后也只是挥挥袖子,朝前走去。 也许是听到了一直以来找寻的答案,看着男子决绝的背影,晏云裳心里悬了那么多年的石头终于落下了,嘴角挂起一抹苦笑,自嘲般的看着这座冰冷的殿堂,冷嗤道。 “陛下圣明。” 原本打算离开大殿的男子听到这句话后,顿住了脚步。偏过头瞥了一眼依旧跪在地上的人的背影。 “你是在责怪朕吗?”此时的沈明承已然有些烦闷,微蹙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 “陛下是天子。” “天子怎么会有错呢?” 跪在地上的女子一脸释然的看着眼前金碧辉煌的大殿,这座象征着权力与皇室尊严的地方,这是沈明承一直以来都在追求的,可这偌大的皇宫叫人这么压抑,她忽然有些庆幸自己落选了,而也是从一刻起她心里多了从未有过的感受。 冷。 一股穿透骨子的寒冷。 比她去关外的那些日子还要冷。 果然。 自古帝王皆薄凉。 听完晏云裳的描述。沈姝棠心里也不是滋味。 她这位皇兄的阴狠她也是亲眼见过的,她一时间竟然也无力反驳。 两人四目相对,最后都陷入了沉默。 彼时门外有一婢女气喘吁吁地跑来通报,“小姐!公主!李公公来了!” 李明德。太监总管,是自小在沈珩序身边侍奉的人,也是助他登上了皇位的人。现在是皇宫内的总管公公,眼下这种时候前来,必定是奉了那人的命令。 “他来作甚?” “是……”眼前的婢女支支吾吾不肯言,倒让沈姝棠恼了。 “有何事是不能说的,吞吞吐吐像什么样!” “是奉了联姻的圣旨!” “什么联姻的圣旨!这是太傅府,又不是……”说到这,沈姝棠还是顿了顿。 “公主府,姝棠,你忘了?”“ “我现在可是陛下亲封的昭华公主。”晏云裳接了女子的话,尤其是“昭华”二字,她说的尤为重。 晏云裳顺手拿起妆奁处沈珩序赏的一支玉簪戴到发髻上,朝着铜镜里看了看,露出个舒心的笑,摆摆手道:“走吧,还得接陛下的圣旨。” 前厅。 李明德一干人等正笑眯眯的望着从远处走来的两人,正打算殷勤的朝沈姝棠抬手,不想却扑了个空,但脸上的笑容还是没消散下去。 “李公公,久等了。” “公主说的哪的话,真叫咱家折寿。”说罢,身旁的小太监识趣的将圣旨奉上,纵使沈姝棠心中有万般不愿,还是规规矩矩的跪下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昭华公主,淑慎娴静,秉性端庄……为保万邦宁和,兹承皇太后谕……” “今尔特指婚于北境三皇子。” “于五月六日完婚,钦此!” 晏云裳听完圣旨后,内心并没有太大情绪波动。朝着圣旨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响头。 “臣女领旨,多谢陛下恩典!” 沈姝棠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猛然起身,一把掀翻太监手里的圣旨。为首的小太监哪里见过这阵势,被吓得连连后退。 要知道,她掀的可是当今圣上亲颁的圣旨! “滚!都给我滚!” 李明德似乎对这位公主的举止早已习以为常,脸上并未露出太多惊讶之色。既已达到目的,他行礼后便带领众人退去。 看着镇定自若的晏云裳,沈姝棠比任何人都要气愤。众所周知,这段时间北境正起争夺皇位之乱,百姓流离失所,城内杀戮不断。 “这算哪门子恩典?”她愤怒地喊道。 “皇兄怎么能如此做!他怎么会不清楚北境是如何荒凉之地!那么恶劣的地方,他怎么能如此狠心!” “姝棠,我如今算是半个公主,自然该做我该做的事。若此番联姻能够换两方安宁,不让更多的百姓流离失所,我倒觉得这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不同意!” 沈姝棠反驳道,“北境并非不可征服,为何要牺牲一个女子?如果二皇兄在,他一定能解决此事!”说到此处,她突然愣住。 此时远处恰好传来一行浩浩荡荡的车马,百姓敲锣打鼓不知是为迎接何人,孩童们嬉笑的穿梭在人群之中。鼓声乐声夹杂着人声。喧闹声迅速蔓延开,淹没了小商贩的叫卖声。 “这是什么声音?” “回禀公主,今日是摄政王班师回朝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