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曈在崔家没有出面,见到崔暶安然回到崔家之后,才和萧星月一道离开。中途和萧星月告辞之后,她独自前去了羽林卫都督府,在离开京城的这段时间,留在京城的“饵”钓上了鱼。 在京兆府查出的那两名内应,前些日子险些被人在大牢里杀了。京兆府的众多人手出外,内部空虚,有人试图趁虚而入,将两名内应灭口。可两名内应是陆曈故意留下的“饵”,表面看似防备空虚,实则是在引蛇出洞。 她向羽林卫指挥使莫平借了一批人手,暗中把守,果然在京兆府的人大批出动之后抓到了前来灭口的暗子。颇为让莫平恼火的是,这个暗子居然是羽林卫的人!借着提审两名内应的名义,险些把线索又中断了。 好在羽林卫的能力远胜京兆府,在提前有所准备的情况下,阻止了暗子的自戕,然后伪装暗子向上线释放了任务完成的信号。 莫平顺藤摸瓜,已经把目标确认到了一名羽林卫指挥同知身上。怪不得羽林卫内鬼频出,原来最大的内鬼就在他身边。 陆曈和莫平见了一面,如今的后者已经不能将其视为寻常贵女。 “世子妃,本官一直有一个疑惑,可否请世子妃解惑?”莫平端着手问。 陆曈莞尔道:“莫大人但说无妨。” “去年皇后的寿宴上,重伤赵王的人是不是和世子妃有关系?”莫平问,赵王遇刺一案至今还是无头案,不过他现在最怀疑的就是面前的陆曈。 可惜陆曈不傻,怎么会承认这种事情,打岔道:“莫大人说笑了,王爷遇刺能和我一介女子有什么关系。” 莫平审视着她,最后还是叹气摇头放弃了追究,就算真的是陆曈做的,追究出来也没什么意义。何况陆曈和自己的女儿还是好友,之前若不是陆曈机敏发现了沈琏的事,他说不定已经将女儿推入了火坑之中。 “陆姑娘这次来可有什么事?”莫平问,每次陆曈出现都没什么好事,还几次带着他的女儿一起胡闹。 “我只是来给莫大人提个醒。”陆曈道。 “陆姑娘但说无妨。” “莫大人觉得沈琏和这些羽林卫中的暗子有关系吗?”陆曈问。 莫平沉吟,然后道:“应该并无关系,沈琏至今还在天牢中。” 从若月郡主开始,羽林卫的天牢里三番两次出现嫌犯被灭口的事情,或者凶手自戕,可有两个例外,一个是月娘,一个是沈琏,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这两个人是魏王之前留下的党羽。月娘是招供之后处刑了,沈琏还关在天牢里安然无恙。 “这是不是说明沈副使没有被灭口的价值?换言之,沈副使根本对内情一无所知。”陆曈道。 道理很简单,沈琏根本不是上下线中的一员,什么都不知道,根本不值得费大力气对他灭口,月娘亦然。 莫平点头,这个道理他也明白。 “然后莫大人觉得这次京兆府的内应是不是很像之前羽林卫天牢里发生的事?何况出面处置的人还是羽林卫的人。”陆曈接着说。 莫平默然,陆曈的话只有一个意思,京兆府中的内应和羽林卫中的暗子是同一条线上的人,或者说有一张无形的大网,将羽林卫、京兆府在内的不知道多少人笼络其中。 这张网向内是编织这张网的人,向外则延伸到地痞拐子,如果陆曈这才带回来的消息没错,很可能还有江湖帮派。 莫平越想越觉得心惊,这样一张盘根错节的大网,一旦全部发动,足以在大盛搅起腥风血雨。背后在中心操控着这张大网的“蜘蛛”会是谁? 陆曈点到为止,再说下去会把自己暴露。实际上之前抓到的洪三一行人意外知道的很多,但她去北境的时候随行的洪三一行陷在了北境,没能带回来,导致现在只能抽丝剥茧的一层一层来将幕后的那个人揪出来。 现在莫平掌握到的那名指挥同知便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到了这个级别,可不像之前的小虾米一样能够轻易斩断。 莫平深思片刻,他作为羽林卫指挥使,如果不能将如此一个盘根错节的利益集团掌握,对朝廷造成威胁,那完全就是他的责任了。 “我还能给莫大人一个提醒,这幕后的人既然能鼓动魏王余党,那么是不是可以查查魏王余党?究竟是谁能够指使月娘杀害了若月公主?能有这个能力的魏王余党,想来凭羽林卫的手段并不难查。”陆曈跟着说道。 魏王余党都是在羽林卫这里挂上号的,只要想查,很容易就能找到突破口。 莫平再次沉吟,然后给她道谢。 陆曈客气回敬了一下,并不久留,羽林卫不是京兆府,不是她能随便插手的地方,否则会波及自身。 从羽林卫都督府离开之后,她又去了一趟陆家,见了陆二爷陆清。 “二叔最近不要再和那个姓柳的接触,免得被祸及。”陆曈道。 陆清点头答应,然后忍不住好奇问:“曈儿,你为何要二叔去撺掇柳长生?他如今似乎颇为春风得意。” “自以为得遇明主自然是春风得意。”陆曈勾唇道。 她不得不承认柳长生这人有几分本事,但是却颇为自傲,不甘于人后,不甘于落魄一生。自从魏王失策难以为继,柳长生此人又怎么会甘心就此归于沉寂。她让陆清前去接触此人,伺机鼓动其再图东山再起。 此人确实有不凡之处,居然最后能发现魏王败亡的真相,顺势找上了韩王,并成为韩王的幕僚。 不过柳长生和韩王如何能想到,这一切都是她在暗中促成的,等的就是今日用柳长生把韩王的真面目挖出来。 “曈儿,你还没说你为何要设计柳长生?”陆清见她隐隐有得意状,有些诧异,这不像是陆曈会露出的表情。 “二叔真的想知道?”陆曈反问。 陆清点头。 “实际上侄女设计的不是这位柳先生,而是他以为的那位明主。”陆曈即兴答道。 陆清虽然早有预料,此刻听到她承认不免还是十分惊讶,因为最近柳长生似乎投到了韩王府中做事。 他实际上并不明白为何柳长生会投到韩王府,毕竟韩王是四个皇子中看起来最没有前途的一个,而且随着太子回归,韩王如何能有出头日? 不过最近太子似乎不太顺,听说在中秋宴上被人行刺,一双腿还残疾了。 他忽然瞧了一眼面前微笑的陆曈,心头狂跳,然后压低声音说:“你怀疑韩王想要争位?” 太子是萧朔送回来的,据说太子还几次想要认陆曈为义女,关宁侯府和陆家几乎已经和太子绑在了一起,陆曈做的这一切难道是为了太子扫除障碍?不过这样无法解释陆曈从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布局,因为那个时候太子还没回来,除非陆曈早就知道太子的下落! “不是怀疑,是肯定。”陆曈言之凿凿,接着更让陆清惊讶不已:“二叔以为魏王落得如此下场,是谁害的?” 陆清顺着她的提醒去推想,毫无疑问指向了韩王,至少韩王脱不了嫌疑。 “所以你是要保太子?”陆清有些晕,这回应该不会错了吧? 谁料陆曈对他一笑,道:“二叔又说错了。” “我不是太子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