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曈很快就回到了陆家,陆渠则带着卢氏先去见了陆家老太太。卢氏这次被卷进赵王遇刺案中,麻烦可不小,尤其是陆老太太这关可没那么好过。 没过多久,添霜也回到了,向她回禀萧朔的答复。 “萧世子说,他会在青山寺恭候姑娘。”添霜办完这件事之后心里实在纳闷,自家姑娘什么时候结识的关宁侯世子,而且两人明显交情匪浅。 陆曈听完,心里一阵懊恼,本来还想借和齐家的婚事刺激那人离开的,结果反倒是自己先心软了。 “姑娘,您和萧世子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添霜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好奇问了出来。 陆曈自然不可能将实情告知,于是调戏起小丫头,拉长了声音说:“就在刚刚~啊,不是你帮我传的口信嘛。” 添霜顿时汗颜,她实在不知自家姑娘什么时候胆大到敢约未曾谋面的男子见面,要是事发让老夫人知道她给陆曈搭桥牵线,肯定会把她打断手脚再绑了发给人牙子卖出去的。 “姑娘,您可不能害婢子啊。”她着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陆曈连忙安抚:“好了好了,逗你玩的,像你这么聪明的丫头我可舍不得害了。” 添霜胆大心细,思维敏捷,确实是个不错的丫头。 “明日你同我去羽林卫指挥使莫家。”她跟莫平闲聊之时,已经表明改日会登门。 添霜这才略略安心。 过了一会,菀儿兴高采烈地从外面小跑进来:“姑娘,二太太可惨了,被老太太请了家法。” 陆曈并不意外,如今的世道最是看重虚名,尤以老太太这类饱受礼教荼毒的女子为甚,卢氏这一回连累了陆家的名声,老太太怎么罚她都不稀奇。上辈子的今天,老太太为了保全陆家的名声,可是要逼她自缢。 实际上她那“准婆婆”李氏和老太太是一类人,上辈子她没了清白,没多久就起了退亲的心思。可偏偏还碍于旁人的看法,生生拖了半年才上门,既得了好名声,又退了她这个碍眼的“儿媳妇”。那时她心悦齐尘,又遭此变故,要不是陆渠日以继夜地守着她,恐怕她早就受不了了结了。 “大公子回来了,正给二太太求情呢。”菀儿继续说。 这位“大公子”是卢氏的儿子,名为陆霖,在整个陆家中,是除了陆渠外最受老太太喜爱的人。她这个孙女嘛,哪怕陆渠再怎么疼爱她,老太太都是不喜的。至于原因,她现在也明白了一些,她的娘亲方氏还在的时候就和陆渠蜜里调油,后来她娘去世了,陆渠把这份感情都移到了她身上,这对把儿子看得比命还重要的老太太来说无疑是憋屈的。 她还有一个弟弟,名为陆霁,她的娘亲就是生陆霁之后没多久就过世了。老太太恨屋及乌,同样对陆霁向来不假辞色。 还有她那二叔,素来是被老太太挂在嘴边骂的,连累了二房的姐妹一个个都不敢往老太太面前凑,唯有陆霖因为自幼听话乖巧又在读书上颇有天分深得老太太喜爱。 “二公子呢?还没从书院回来吗?”陆曈问道。 说起来,这个弟弟可没少让她操心,玩心重,不上进,读书也不专心,活脱脱是个皮猴子。上辈子还跟她玩起了失踪,她一度以为陆霁已经不在了,可后来得知了一些消息,似乎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糟糕。 “二公子放了学之后就随朋友上街了,没和大公子一起回来。”菀儿答道。 “你去找到他,就说要再不回来,我就把他养的‘黄角大王’拿去喂鸡。”陆曈面无表情道,“黄角大王”是陆霁养的一只蛐蛐。 菀儿吓得捂嘴,自家姑娘这是要二公子的命根子嘞。 小妮子刚走,老太太那边来了人请陆曈过去。陆曈带着添霜去了老太太的慈安堂,一进门就看见了卢氏还跪着呢。 “曈丫头,你说说怎么回事?”陆老太太径直问道。 陆曈早就意料到会有这么一遭,不慌不忙地开口:“二婶在宴上喝多了几杯醉倒了,曈儿就请示了皇后娘娘将二婶带到了偏殿休息。怎料二婶运气不好,遇到了这样的事。” “你不是故意的?”老太太眯着眼缝质问。 “祖母这是什么意思?我难道能未卜先知不成,知道赵王会出现在那里?还知道会有贼人在那里行刺?”陆曈直接反问。 老太太没说话,未卜先知定然是不可能的,除非这丫头和旁人串通好了,要害卢氏的清白。可陆曈能和谁串通,赵王还是行刺的贼人?她不敢再深思下去,这根本不可能! “要不是侄女我运气好一点,先从那里离开了,说不定碰上这等腌臜事的就是我了?二婶,你说是不是?”陆曈转向卢氏的方向,净说风凉话。 卢氏惊得瞳孔缩起,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怎么可能会察觉的! 陆曈冷哼了一声,卢氏说起来也算精明,但利欲熏心,毫无底线,是陆家的一大祸害。有机会,她必要将其铲除出陆家的。 “大妹,这么说来母亲是替你挡了一灾。”边上的年轻男子开口道,他便是卢氏之子陆霖。 陆曈轻飘飘地扫了一眼这位“大哥”,像是在看傻子:“大哥说错了,命中该有的劫是逃不过的,这倒霉事既然没落到我头上,说明这是二婶的劫数。” 陆霖一噎,怎么感觉今天这位堂妹一股子火药味呢? 他当然不知道,陆曈对他们二房恨之入骨,先有卢氏勾结外人毁她清白在先,后有镇南关数万军民血仇在后!她母亲的娘家是为大盛镇守南疆的镇南侯府,后来只因她一时心慈手软,放了逃难的陆家二房入关,害了镇南关数万军民! “曈儿,事情说清楚了就好,随爹爹回去吧。”另一边还站着陆渠,他怕老太太会为难陆曈就一直在这等着。 “爹爹再等等。”陆曈看向端坐在上的老太太,笑得不怀好意:“祖母,二婶这般糊涂,孙女觉得对牌再让二婶拿着是不是不太合适?” 她的意图很明显,她想要陆家的对牌,想要陆家的管家权! 如此直白的意图让陆老太太险些没绷住从容的神色,这对牌收回来容易,但要给谁却不好选择。她自己年老体衰,精力大不如前,管家之事太过耗费心神。可若继续留给卢氏,那不足以惩戒。除此之外,就没有好的人选了。 “祖母,孙女过了今年就十六岁,可不能到时候跟婆婆学怎么管家吧?”陆曈笑容明媚地打趣起自己,一脸真挚地看着陆老太太。 陆老太太额角突突跳了两下,陆曈这是铁了心想要从她手中把对牌要过去了,为此甚至不惜拿和齐家的婚事来说事。她心中并不情愿将管家权交给陆曈,但事到如今确实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她是不喜陆曈,但不得不承认陆曈作为女子的出色,容貌随了方氏绝色无双,才情随了陆渠才思敏捷,琴棋书画都非常出众,唯独自幼受宠导致性子跳脱,还需打磨。至于老二的那几个女儿……不提也罢。 “既然如此,你便先拿着家中的对牌吧,这些日子你好生学一下如何做一家主母。”老太太答应了。 “多谢祖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