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有时很头疼。 因为她总是听不懂太太与汀玉在打什么马虎眼。 就譬如此时。 咋就问到了如何呢? 这个得偿所愿又是什么意思呢? 白芷眨眼再眨眼,最终只能咽下了所有的好奇。 算了,紧紧跟着汀玉身后,认真听太太的话就有银子拿! 天子的速度很快。 不过暮色四合,陆妧夕就收到了来自怀阳公主的礼物。 两个平平无奇的木匣子。 陆妧夕没什么力气,倚靠在软榻上不想动弹,于是便让双目放光的白芷来替她打开。 白芷笑眯眯搓了搓自己的手,这才小心翼翼打开木匣。 白花花的银票,闪瞎的白芷的眼。 “银、银、银、银子,好多!!!” 大晋最大数额的五百两银票,用的是大晋钱庄的底印,白芷颤颤巍巍拿起银票。 “一张、两张、三张……十张……” 白芷傻眼了。 舌头打结得说不出半句话,捧着银票的手止不住的颤动,让汀玉怀疑她下一刻就会昏过去。 要知道,太太手中六个铺子,一年也不过三百两。 还是在生意没有受到天灾时才有的收益。 这个庞大的数额,就是陆妧夕也没想到。 她不由得坐了起来,眯眼接过白芷捧着的数张银票,看了又看,难以置信。 震惊之色显而易见。 汀玉不清楚这是天子送来的,只当是怀阳公主送的。 “这?公主怎么会送这么多银票来?!” 陆妧夕抬眸,眸子微动。 汀玉瞬间了然。 “我与白芷留下,其他人下去。” 终于卧房内只剩下三人。 陆妧夕这才抿着唇开口道:“这是陛下给的。” 白芷大惊:“啊?!” 而陆妧夕却没过多解释。 五千两。 这个数目太大,太大了。 可以拿来给姨娘买上好的药材,可以买冰给姨娘与容姐儿用,可以多买铺子,可以买农庄田地…… 陆妧夕蓦然嗤笑出声。 怪不得。 怪不得那么多人为了天子的宠爱不惜一切往上走。 为了权势、为了利益不惜一切。 光是从晋徽帝指尖漏出来的一点儿金子,就足以让无数人为之疯狂,乃至癫狂。 一次试探,陆妧夕得到了想要的答复。 甚至这个答复远超她的预料。 白芷目光眼冒绿光、如狼似虎,汀玉不动声色把银票收回了木匣子里,生怕白芷把银票吃了。 “哝,开不开这个木匣?”汀玉无奈问白芷。 白芷回神,踮起脚尖,用力平复自己的呼吸,小心掀开木匣子。 入目是一支步摇。 海棠玉步摇。 通体碧绿,形如海棠。 簪子上有十二颗宝石镶嵌其中,分别以红、蓝与紫三色为主,宝石各自呈现不同颜色。 簪身镌刻着海棠花的样式,精致华美,栩栩如生,在烛光下美轮美奂。 挂着的五条细长的流苏,细细瞧,会发现是玛瑙串就的,奢华高贵。 “哇!”白芷瞪大了眸子。 海棠? 汀玉回想起今日太太要自己给她戴上挂珠海棠金丝钗,而陛下送来的步摇亦是海棠样式。 看来,太太当真是得偿所愿了。 汀玉无声莞尔。 * 与此同时,皇宫勤政殿 十几人黑压压围着一名身着龙袍的俊秀男子,面面相觑,心跳狂跳不止。 长条桌上的奏折被摆的整整齐齐,错落有致。 三两本、数本叠高排行。 “然后呢?又是怀阳什么?”尉迟璟笑得随意,余眼暼过桌上的奏折与一众人。 吓得几人面如土色,不敢多言。 言官硬着头皮开口劝谏:“陛下,公主之举,这是将大晋男子的面子都压在脚下,恐怕会惹得即将到来的学子们不满,以为陛下私心包庇公主,” 不等他说完,尉迟璟干脆出言打断。 “朕就是包庇,那又如何?” 言官呐呐,赶紧朝史官使眼色。 又有几人不动声色瞥向史官,最终史官只能讪讪着轻声启唇: “陛下,女儿家怎么能休了丈夫呢?更何况公主没有为驸马诞下一儿半女,还不允许驸马纳妾,这不是有违人伦吗?” 尉迟璟“哦”了一声,显然没放在心上。 史官接着道:“依臣之见,只需陛下令公主昭告天下自己的错误之举,往后不会再犯,让妇女们,”莫要效仿便足矣了。 不等他说完,天子直接出言打断。 “爱卿所言极是,看来朕要改动律法,让身份尊贵的女儿家能休了身份低微的丈夫才可。众卿以为如何?” 其余人:“??” 王阁老坐不住了。 “陛下,这是要反了祖宗百年基业?!” 接近一个时辰的讨论,全是责怪怀阳的举动,尉迟璟已经听腻了,连耐心也所剩无几。 天子摇摇头哂笑着站起来。 “要想坐稳这个位置,要拿出真才实干来,而不是像那些老妪一般张着大嘴议论着无关紧要的事。在宫里要是有这样嘴碎的贱婢,早就被拉下去杖毙了。” “至于王阁老所言的祖宗基业,呵。” “尉迟焱不是一直遵守着所谓百年来的规矩吗?还不是让匈奴人打得丢了青州等地!”尉迟焱,乃先帝兆成帝。 “由此可见,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听听就成了,何必当真?” “好了,往后朕不想再听到这件事。” “你们回去吧。” 一番话下来,丝毫不留情面。 反驳怀阳公主行径的文臣们几乎是面如土色,不敢吭声。 支持怀阳公主行径的文臣们倒是宛如打了胜仗一般趾高气昂的哼一声离开。 也不看看陛下的性子,光会冲上去反对。 要是先帝爷倒是不会说什么,顶多抚慰几句。 可如今已经不是先帝爷时期,这些蠢货竟然还没看清现实。 王阁老几乎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脚步还未动两下,身后就传来了天子漫不经心的自言自语。 “扬州封铖郡大雨冲坏了前年才修建好的大坝,究竟是这场大雨天灾威力过盛,还是有人贪了修建大坝的官银?” 喃喃自语,嗓音却丝毫不小。 王阁老脚步一顿,但又很快离开。 期间的停顿仅仅只有一瞬,几乎无人察觉。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孙永福才上前一步。 “陛下,您的嘴角都起皮了,吃两口茶吧。” 尉迟璟敛眸,端起瓷白茶碗呷了几口。 “走吧,去,那个贵人宫里。” “额,陛下所言的是哪位贵人呢?”反正苏贵人是被贬成苏答应了。 尉迟璟回想几息。 “就是封铖郡大坝那的。” 孙永福长长的“哦”一声,“那是魏贵人处。” 魏贵人的父亲在扬州封铖郡担任郡守一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