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丰八年,八月初一 长亭街,三进宅院里 书房的软榻之上,一男子躺得慵懒随意,眉目疏疏,透着一抹淡淡的不虞。 孙永福就这么看着晋徽帝随便扫了几眼奏折,就扔到了眼前的书案上。 又是几本奏折。 只不过有几本扔到书案上,有几本扔到一边的角落里。 孙永福眼观鼻鼻观心。 啧,角落里都是要吃苦果的。 不等孙永福多想几句,就听到了天子懒懒的声线如清泉鸣玉。 “记着,角落里的,往后七日,朕都不想看到他们的折子。” 孙永福道:“老奴遵旨。” 挺好的,起码不用吃苦果了,就是连果子都没有。 于此时,房门被轻轻敲了两下。 不等天子开口,房内的几人便心知肚明退了下去。 迎面而来的一阵清凉,驱逐走了暑夏里的燥热,舒坦得人不自觉松了松眉目。 倒是享受了多年的人,一无所觉。 天子半阖的黑眸微睁,随手把手中的奏折扔到身后,于寂静的书房内发出了清脆的“啪”一声。 尚未看清来人。 鼻翼煽动间的清香却勾走了尉迟璟的心神。 很是好闻。 很是熟悉。 花香萦绕鼻尖,浅浅的,并不呛,反倒是令人心旷神怡。 天子莞尔。 “见过陛下。” 睁开眼来,入目就是女子屈膝半蹲,清丽的眉眼低垂着,能见到她那长长又卷翘的睫羽如鸦羽一般的密,以及不点而赤的檀唇。 “怎么换了一种花香?” 先前应当不是丁香花。 至于是什么花,尉迟璟便不清楚了。 他笑得散漫,黑眸上挑,边问边去牵陆妧夕的手,将人拉了过来。 陆妧夕如常,不拒绝,不应和,任由天子动作。 似是惊讶于天子的发问,不自觉抿了檀唇低下头。 “陛下如何知晓?” “常用的香膏用完了,是以便换了一种来用。” 女子双颊白里透粉,眼神飘忽,就是不看天子。 含羞带怯的面容,无一不令人心动。 尉迟璟身子一顿,意味不明坐起来,环过陆妧夕,让她坐到自己的腿上。 许久不见天子出声。 陆妧夕低头盯着一处,抬眸看了一眼天子,又微微低头。 “是,不好闻吗?” 语调平淡,但总能听出好奇,又似包含了些许难堪。 尉迟璟笑了。 笑声中没听出半分不悦。 “我何时说不好闻?” “好闻,很是好闻。”比先前的好闻。 他饶有兴致的暼过陆妧夕紧紧攥在一起的两手。 纤细又有骨感。 即便相处了近两个月来,她的羞涩却一如初见。 得到了极其肯定的答复,陆妧夕似是松了一口气。 天子笑笑,修长的指骨蜷缩着,动了几下,最终还是伸手去勾陆妧夕垂落下的一缕青丝到耳后。 指腹粗粝,摩挲之处仿佛是生了火,滚烫不已。 陆妧夕不自然偏头,紧握着自己两手,甚至泛了白。 尉迟璟眸子一暗。 难以言喻此时的心境。 恰巧,目光落到了陆妧夕偏头过来的发髻上,墨发柔顺光亮,绾着一支金钗。 这支金钗样式中规中矩。 就是上边的花瓣似乎碎了两块,有些瑕疵。 尉迟璟一边搂着陆妧夕的娇躯,一边抚摸了一下这支金钗。 “这钗旧了。” “没想过换一个吗?” 陆妧夕明白天子在说哪个簪子。 “旧了也不要紧,我很喜欢。” 很喜欢?很喜欢这个中规中矩毫不起眼甚至是有瑕疵的簪子? 还是很喜欢……送簪子的人? 几乎是微不可察的,陆妧夕察觉到了搂着自己的人力度加大几分。 是失控。 耳边又传来了天子戏谑的笑问:“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还是新的好,又新鲜,又好看。” “我给你换个新的,如何?” 陆妧夕回眸,掀起眼皮去看天子欲笑不笑的容颜,略微歪了头,似是不解天子的话中之意。 狭长的美眸浸着好奇,最终柔顺的垂下眸子。 “谢过陛下。” 没拒绝,如往常。 可是尉迟璟没生出什么好心情。 他揉了揉陆妧夕的耳垂,任由自己温热的呼吸喷洒其间,感受着怀中之人的瑟缩与轻颤,骨子里不可避免漫上欲将之吞入腹中的肆虐。 大块的冰块也没能让书房内暧昧的气息散去。 陆妧夕被他搂的紧,贴在怀中,感受着天子的体温。 为何夏装的衣裳会如此单薄呢? 这下子,她是当真有些不自在了。 “陛下……”她推着天子。 片刻后,尉迟璟漫不经心发问:“这金钗,何人给的呢?” 陆妧夕攥着龙袍,心跳如擂鼓,轰鸣作响。 好半晌,才颤着尾音道:“……是姨娘给的。” 哦。 旧情原来是她姨娘的情。 天子唇边笑意不变,就是热吻加重几分。 这个吻持续了多久,陆妧夕不清楚。 反正最后,她还是被人打抱起来,绕到了后边的厢房里。 直至衣衫尽数被褪尽,她都没能控制住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跳声。 失控,最是厌恶。 前面她硬是不肯出声。 细细密密的喘声总让陆妧夕缓不过来。 到了后面,她还是没能压抑得住自己嘶哑的嗓音。 隐隐约约间,尉迟璟听到了她的哭声,与伴随着的其他的话语。 好奇使然,他俯身去听。 “……求您疼疼我。” 情绪失控。 “你要朕,如何疼你呢?”这句话尉迟璟问了不下三遍。 直到最后结束了。 搂着这人时,他才断断续续依稀听清了这句话。 “我想要、银子。” 这个答复实在超乎了尉迟璟的意料。 一如上回。 天子胸腔闷出笑声,起伏不定,玩味的凝望着怀中之人汗渍的娇躯透着粉,更有些许青紫,没忍住低下头去吻她的唇角。 “怎么就是银子?” 陆妧夕闭着眼,努力平缓呼吸。 “银子……可以买冰。” “容姐儿、就能凉快些。” 原来是要给她女儿。 天子神色餍足,心情大好,拂开她黏在脸上的发丝,看着她有气无力的模样。 之后,沐浴,换衣,绾发。 行云流水。 最后,已然是日落西斜。 尉迟璟目送着陆妧夕打颤着双腿离开,不由得的多看了两眼搀扶她的两个丫鬟。 略显赞赏。 再次进入书房,里边的花香经久不散,不时就来闹一下天子。 奏折根本批不了了。 “孙永福,你去准备三千两转给怀阳,让怀阳送到她那边。” 脑海中刹那浮现出娇声不断的人哭着让自己多疼疼她,尉迟璟呼吸一滞,顿了再顿,沉默几息,最后才接着道: “……等等,五千两吧。” 另一边,马车上,身子酸软的女人靠在丫鬟身上。 汀玉低着头:“太太,如何?” 陆妧夕阖眼轻笑。 “自然是,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