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很快临近尾声,可惜孟时莹的心情再也不曾好起来过。 即便是后来孟容祯主动把瓷碗里的蟹肉递到她前面,她也不曾恢复如常。 当然,那碗剩余的蟹肉孟时莹还是吃了。 晚间回到孟府,孟时莹自己一个人走回了云回轩,金氏欲要陪伴她,却被孟时莹拒绝了。 陆妧夕没说什么,视而不见,抱起孟容祯就回到了自己的潇湘苑。 十七岁的姑娘了,总该长脑子,要不然哪天因为自己的鲁莽行为害了府上,那真是太可悲了。 过去陆妧夕并非不曾提醒过孟时莹,可惜她从未听进去过。 如今的陆妧夕已经失了教诲的欲望,任由孟时莹自个儿想去。 一想起孟时莹总是欺负容姐儿,陆妧夕便再也生不出所谓的喜爱。 做好对自己的就够了。 孟时淮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听见陆妧夕说今晚摘星楼一宴没有发生什么丑事后,他大大松了一口气。 “娘子你瞧,小妹还是很懂事的。” 孟时莹懂事吗? 陆妧夕不以为然。 只不过是难得来了开窍,还不清楚能开多大的窍。 这一夜,有人睡得安眠,有人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翌日清晨 又是景阳侯府的请帖。 陆妧夕凝视着下人送上来的请帖,抿紧了樱唇,秀眉微蹙。 这才过两三日吧? 能不能不要这么频繁? 好不容易做好了心理准备,陆妧夕翻开请帖,发现不是天子的字迹,而是真正的景阳侯府的请帖。 是三姐特意写好的。 请帖上写在今日午后一聚。 陆妧夕只以为三姐想自己与容姐儿了,并未多想。 午后,景阳侯府,绣春院 “二太太,孟夫人与容姑娘来了。” “快快快!!马上给我请进来!!”陆以宁心急如焚,连带着语气都带上了焦急。 这两日来自己是日思夜想,觉都睡不好,百思不得其解七妹所为。 下人们只当二太太许久没见孟夫人了。 不多时,陆妧夕与孟容祯便被丫鬟领了进来。 坐在座椅上的谭祈腾一下,亮了双眸,溜到陆妧夕面前。 “七姨母安好。” 谭祈作为景阳侯府的长孙,论道理身份自己比陆妧夕高,架不住是个讲礼仪的公子,非要请个安。 陆妧夕捂嘴轻笑,扶起谭祈。 “祈哥儿好生乖巧,七姨母的好宝贝。” 若是在往日,陆以宁定然不介意七妹与自己的儿子闲聊,但是眼下不同以往,事态紧急! “好了好了,容姐儿与祈哥儿出去玩吧。我才令人来了新奇的小玩意,够你们好好耍一耍的了。” “青嬷嬷,你派人仔细盯着他们。” 陆妧夕终于看了过来。 无法,陆以宁失了态。 无论是紧蹙双眉的既急迫,还是声调里的高昂与命令,都是陆妧夕至今不曾见过的。 出了何事吗? “你们都给我退下。” “好的二太太。”一众丫鬟异口同声。 终于,不大的雅室内只有她们姐妹二人。 就连青嬷嬷也退了下去。 陆妧夕看着陆以宁圆润饱满的脸蛋,白里透粉,与王氏有着三四分相似的圆眼又大又亮,隆起的腹部明显,似与往常无异。 好不容易就剩她们二人。 然而陆以宁却不知如何开口。 “你怎么了吗三姐?” 陆妧夕不明所以。 陆以宁灼灼地望着她,翕动唇瓣数次,最终才吐字成声。 “前几日我坐着马车途径明月街时,好似见到了你七妹。” 明月街? 陆妧夕心中咯噔一下,下意识攥紧了垂落在双腿上的手绢,不安的蠕动着。 心跳随着陆以宁直白的目光变得异常快速。 “……许是三姐认错人了。” 陆妧夕不承认。 陆以宁看着陆妧夕沉稳镇定的面容,甚至连个眉头也不挑,不免一阵头疼。 宋姨娘怎么教出的七妹? 不过,她可是有证据的! “是吗?可是我前两日派人去孟府上问你时,府上的人说太太去了景阳侯府。我怎么不知你去了景阳侯府??” 谎言瞬间被拆穿。 陆妧夕一下恨上了某人。 只会用景阳侯府的请帖,也不懂得变通一番! 陆以宁又加一把火:“七妹,你别哄骗我。我分明见到的就是你,你戴着帏帽,你身边的那个叫汀玉的丫鬟也带着帏帽!” “你快与我老实说说,你是不是……” 后面的话陆以宁没说完,看着陆妧夕秀目荡着盈盈秋水,好看的远山眉终于有了细微的变化,樱唇细不可察的往下压。 她知道七妹输了。 她更明白七妹果真做了错事! 陆妧夕无声沉默。 陆以宁难以置信。 “你,你怎么会?是妹夫待你不好吗??” 记忆中,妹夫总是喊七妹为娘子,两人间的情感应当极好才是。 陆妧夕没有反应,她就这么怔怔的盯着茶几上的茶碗出神。 好一会儿,才咧嘴一笑。 极轻的笑声。 是讥笑。 是嘲弄。 这笑声听得陆以宁瞳孔倏尔一缩,即刻闭了口。 孟时淮那混蛋,没好好疼爱七妹吗?! 亏她还羡慕着七妹与妹夫感情颇深。 说不清楚是什么使然,陆以宁又是心疼七妹的遭遇,又是暗暗比较两人之间的处境,发现是自己略胜一筹后心中诡异的升起了几分愉悦。 半晌,陆妧夕才掀起眼皮哑着嗓音道:“三姐,我没办法。” 她真的没办法,她没有路走。 不走这条路,女儿可能会丧命。 所以她定然要走这条路。 陆以宁反问:“到底是哪个人!那个野、野男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