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看着方琳薇咄咄逼人的模样,心中又怒又躁,若非方老太太在此,她今日是铁定要给她一顿好揍的。 让她小人得志,竟是什么事都敢抬到明面上来说,没脸没皮的。 可如今,方家那老东西在此,苏老太太又历来自认比人家高一等,又岂会在此时失了面子。 “王氏,想起来了没有?”苏老太太剜着她,眼中尽是不满。 不待王夫人回答,方琳薇却是举着团扇半掩着嘴笑嘻嘻的道:“舅母不必着急,我和祖母闲来无事,有的是时间陪舅母慢慢想。 若是这孙婆子胆敢污蔑攀咬了舅母,少不得要给她一顿板子发卖了的。至于咱们丢掉的这些头面玉器,花瓶古董什么的,总不可能是自己长了翅膀自己飞了,定是有人给偷了。 到时候,让官爷来一查,便什么都知道了,到底是国公府藏了贼,还是我方家下人手脚不干净,总是要好好肃清门风的。” 方琳薇话说得轻巧,苏老太太和王夫人却是脸上越发的黑。 王夫人只觉得口干舌燥,额间不由得急出了密密麻麻的一层细汗。 谁能想到方琳薇一个做女儿的,竟会把手伸向母亲的房里来?那些东西,如果是让苏柠知道是她拿来,想来是不会说什么的,更不会抬上明面上来与她要。 只怕知道是她拿了,还乐呵呵的觉得她给她面子呢。 “王氏,想起来了没有?”苏老太太一声厉呵,又道:“年纪轻轻的,竟是这么大的事也给忘了?借没借一句话的事,何故如此扭扭捏捏?” 苏老太太心中一阵恼火,拿了东西,推肯定是推脱不了了,现在认一句借了,还能体体面面的说一句亲戚之间互相帮衬,若是推脱没有借,到时候真让官府来查,那他苏家还不得成了贼窝? 再说若是推说是苏柠自愿送的,那么些东西,他苏家又给了什么回礼?且如今孙嬷嬷又一口咬定是借的,若不认,那他方家便是肉包子打狗只进不出了。 而他苏家,就是那条狗。 王夫人被苏老太太如此一逼,心中发苦却无其它对策,谁能想到方琳薇会突然来这么一出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她清了清嗓子,似乎想起了什么,好一会儿才道:“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的,是借了些东西,只是这段时间都忙着给母亲置办寿辰,倒把这事给忘了个干净了。” 方琳薇听她这么一说,淡淡的笑道:“舅母记起来便好,不知道这会子舅母可方便还回来?” 还回去?怎么还? 那些好东西,大多已被她遣人拿去当了,而且当的是死当,如今怎可能还得出来。 她尴尬一笑,扯着嘴角道:“这么一些东西,一时也收拾不出来,再说明儿便是老太太的好日子,这回子我也是没这个心去收拾这些的。 要不等老太太的好日子过了,我再收拾收拾,整理归拢后遣人给你送回去?” 方琳薇早知王夫人会推辞,那些好东西她既是“偷”来的,又岂会把它们留下来,定然是卖了当了的。 说什么日后收拾好再还,不过都是些推脱之词罢了。 她早知被王夫人吃进去肚里的难得让她再吐出来,不过没关系,她认了就好。 既然她没了方家的财产,就要让她明明白的没,让大家心里都清楚,免得她还以为他们方家人都是冤大头,糊涂鬼。 她就是要告诉苏家众人,他们干的什么好事,她方家可是清楚得很的。 方琳薇笑眯眯的看着王夫人,很是善解人意道:“首饰物件什么的一时间到确实不好收拾出来,不过,我方家在京郊的两个庄子地契都还在舅母手上呢。 之前本是我母亲不善经营,我母亲才托了舅母帮忙打理,舅母当初说把这些地契拿在手上办事才方便,母亲便把地契给了舅母,这事舅母该是记得的吧? 只是如今,我祖母也回来了,舅母又管着偌大的国公府,很是操劳辛苦,我想着就不必再麻烦舅母了,舅母把地契给我们,我们自个儿去打理,也省得舅母劳累。” 王夫人听了方琳薇的话,又是一个头两个大,今儿这死丫头竟是铁了心要她吐出点东西出来了? 真是可恶! 她心中着急,方家京郊的那两个庄子那个是一等一的好庄子,每年光是庄子的的出息就能高达上万两银子。 另外,她哄骗苏柠苏庄子亏损,苏柠便每年都给了她三千两的“亏损”钱。 如今,方琳薇欲要回庄子,不说三千两的“亏损”银子没了,就是每年那庄子上的出息也是没有了的。 王夫人只觉得肉疼不已,比起那些个古董头面的,王夫人更想要那两个年年生钱的庄子。 “舅母,现在可以把地契给我们吗?我和祖母在这里等着呢。” 方琳薇见王夫人半天不说话,忙开口问。 王夫人人冷冷地看了一眼多事的方琳薇,努力堆出一抹笑容道:“薇姐儿是半点不知体谅长辈的辛苦,亲家老太太才从南方回来,年纪又大了,怎么还能让亲家老太太辛苦操劳呢。” 她说着,转而笑着对方老太太道:“亲家老太太,侄媳妇我年轻力壮的倒是不觉得辛苦。我呀,如今是管一处是管,管十处也是一样的管,不如亲家老太太多歇一歇,侄媳妇替您打理着,您也让侄媳妇孝顺孝顺才是。” 苏老太太听得王夫人说话漂亮,看着她也难得露出了几分满意,便帮腔道:“老姊妹,这王氏说的这话倒是不错,咱们都一大把年纪了,就合该吃吃喝喝,逗逗乐子就成,哪里还需要咱们这一大把年纪了还要操不完的心。 如今这王氏倒是有分忧的孝心,老姊妹只管安心的玩乐罢,这些庶务,就该让他们年轻人去费心才是。” 苏老太太言罢,方老太太却是慢悠悠的开口道: “老姐姐和侄媳妇向来热心,这点我是知道的。但是到底是一家姓苏,一家姓方,也不大好再劳烦侄媳妇。 再则,眼看着薇姐儿也大了,早该学习管家理事,管理营生这些庶务了。她母亲向来不通庶务,也教不了我薇姐儿什么,这两年我在南方,也是有心无力。” 方老太太说着,目光落在方琳薇稚嫩的脸颊上,这些话也是七分真情,三分做戏的。 而后又听她接着说道:“丢下三年的功课,自然是要恶补回来的。我就想着,把那两个庄子一并交给薇姐儿去学着打理去,我懒得去管,也能不劳烦侄媳妇,薇姐儿也多少能学得几分本事。” 方老太太言罢,方夫人原本还带着几分笑意的脸这会子也沉了下来。 她苦口婆心劝道:“亲家老太太未免也太心大了吧,薇姐儿一个小孩子家家,怎么能把庄子打理下来,一个不好,只怕亏得连庄户的温饱也解决不了。要不,还是让我帮忙打理着吧。” 面对王夫人的推脱,原本神色淡淡的方老太太也沉了脸,她横了一眼方夫人,下吧微抬道:“舅太太多虑了,不过是亏些黄白之物罢,我方家又不缺,只管让她去亏也是无所谓的。 这回子,舅太太还是赶紧把地契拿来罢,我昨儿才回的京,如今家中还有事,实在不能耽误太久了。”